梦里是一条深长的、黑色的河,一眼看不见尽头,她就一个人站在河边,两岸散着时明时灭的星星,在一片寂静的黑色里,显得格外璀璨。
阮覃溯流而上,走啊走啊,终于看见了另外一片亮光,那是一片澄澈的蓝天,天空之下是一栋规模不大、但是布置的很温馨的孤儿院,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柔软。
那家孤儿院的门口有一片圈起来的院子,有绿草地,有秋千和各种玩具。一群孩子正在玩儿老鹰捉小鸡。
这些孩子的年龄参差不齐,唯一相同的,估计就是脸上那看起来十分诡异、甚至带着几分勉强的笑容。
院子外面有路人经过,感性的女士就会微微难过的叹一口气:“真是可怜。这些孩子都没有享受过亲情的温暖。”
于是她的伴侣就会柔声安慰:“没有关系的,这家福利院很有名,对孩子很好,他们在这里不是很开心吗?”
于是女士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点头道:“说的也对,我相信院长一定会给他们阳光一般的爱。”
……
阮覃冷漠的翘起唇角。
她冷冷的看着还在不停的、机械的做游戏来表现自己童真的孩子们,笑容愈加嘲讽。
她打开篱笆门,走进了福利院,蹲在了那些小孩子的身边,轻声说:“好久不见呀,朋友们。”
那些孩子仍旧在做游戏,没有人理会她。
这时候,一个女人推门进来,一看见她,孩子们都整齐的停住了动作。
一双双呆滞的眼睛看着女人。
中年女人笑着说:“孩子们,你们有个一个新的小伙伴。”
然而没有人去在意女人牵出来的孩子,每一个都只是呆滞的开始鼓掌。
就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阮覃转头,看向那个孩子。
五六岁的年纪,穿着柔软干净的白衬衫,白净的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长得很漂亮。
女人微笑:“他叫做喻风。”
……
阮覃猛然从梦中惊醒。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良久,她扯了扯唇角,去客厅里喝水。
厂子里不包住,这小小的三室一厅是他们租的,房子不大,家具老旧,是以租金也不贵,一人一间房间,条件算是不错了。
她走到客厅拉开老旧的冰箱,拿出了一瓶冰冻的矿泉水,忽然听见有人道:“大半夜的喝冰水……你的胃不想要了?”
阮覃的手顿住,转身就着冰箱里的光,眯着眼睛看向来人。
凤俦手里端着一个玻璃杯,另一只手放在裤兜里,微微皱着眉,极度不赞同的看着她。
见阮覃还是没有把冰箱关上,上前两步将冰箱门推上,又将自己手中的玻璃杯交给了阮覃,自己转身就走。
——玻璃杯是温热的,里面装的是热水。
要不是怕麻烦,阮覃也不想大半夜的爬起来喝冷水,不喝白不喝,是以她捧着杯子慢慢的喝起来,因为那太久远的噩梦而冰凉的身体,终于慢慢的回温了。
凤俦端着另一个玻璃杯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阮覃惬意的眼睛都眯起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