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坐下,张允登问道:“我听人说,你是咸阳人?”
马茂官连忙道:“是,小人确为咸阳人,说起来兵宪大人是小人的父母官。”
“对,我找到就是咸阳人,在文安驿打过仗的咸阳人,说说。”
马茂官眨眨眼:“说,说什么?”
“能说什么?”
张允登乐道:“本官知道,你过去是管队,回去被撤了官职,但人总有起复,不过管队而已,稍有功勋就可官复原职,再进一步也并无不可。”
“刘承宗,其部兵马几何、兵甲如何、巢寨何在、粮草如何,为何……”张允登道:“为何把你们都放了?”
张允登一直对刘承宗很好奇,他很早就听过这个名字。
去年他在家乡养病,就在友人书信中听说了延安府劫狱的事。
在他眼中,这个贼跟别人不一样。
陕北的大多数贼人干的事其实都差不多,就是抢劫,走到哪抢到那,这很正常。
张允登能理解,人要吃饭是天理。
但如果人吃饱饭靠的是抢,那他缺衣裳穿也会抢、缺钱花还是会抢、缺老婆了依然会抢,大明律法已经没用了,那就只剩抢了。
所以他一上任河西兵备,就认为自己的工作,最重要的方向并非整饬兵备,而是要想尽一切办法赈灾。
只有先把灾赈了,才能不让新的百姓成为贼,那满脑子抢劫的流贼难道还不好对付么?
因此除了赈灾,他格外关注与众不同的贼。
然后就发现了王嘉胤和刘承宗。
这俩人怎么说呢,有点憨。
王嘉胤是府谷县之敌,府谷县什么地方?连接榆林与宣大的锁钥之地,像这样的城只有两座,一个府谷一个河曲,镇守黄河两岸。
可偏偏这固若金汤的府谷县,就好像县城是王嘉胤他爹修的一样,专门为他留了个门洞。
崇祯元年起兵从打破府谷开始,哐哐哐带着降卒和土贼打穿一串军堡,最后又打破了府谷县。
崇祯二年又把这过程重复了一遍,等到今年开春要去河曲,又先把府谷县破了。
反正打得过官军,要先破个府谷给兄弟们提振一下士气;打不过官军,也要破个府谷给自己找个窝藏;要离开陕西了,也要破个府谷留个纪念。
王嘉胤能打是有情可原,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和边军作斗争,边军们的窝里斗。
但刘承宗就不一样了,张允登对刘承宗的了解甚少,从来没听说刘承宗围困哪座县城州城,也从未听说他打破了哪座县城州城。
唯一的延安府城,也是劫狱时大闹一场,转眼就被延安卫的个试百户击溃,说明那时还未成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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