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与京彻夜未眠。
他前半夜躺在床上,思索破敌之策;后半夜站在城头,听蒙古人骂街。
守军士气极为低迷,交战仅一个时辰,土兵就损失两千余人,由支系子弟组成的阵前军官,更是十不存一。
即使是逃回来的土兵,短时间内也无法组织起来了。
从阵前活着回来的军官只有李化鳌,不过是被抬回来的,身中两铳三箭,在马场城里让医匠折腾了半宿,最终还是没救回来。
全军覆没。
绝望的情绪笼罩了这座边陲小城,眼下能为莫与京提供支持的只有三座城堡,好在堡垒都不算大,而他的守军还比较多。
只不过在士气上,这些非常杰出的土司士兵都被吓破了胆。
由于兵力较多、隶属各家土司,在诸阵军官死后,莫与京和冶国器都没能在第一时间收拢看管溃军。
以至于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在营中散布敌军的威势,进一步加深了守军的绝望情绪。
人们说元帅府的铳更长更远,能在百步外打穿两个人;说他们旳火炮很重,一炮打死了吉土司家八个人;还有人说那种装在马背车的长管炮,一炮打断两条胳膊一个脑袋,还把一个人吓疯了。
其实事情进行到这,还不算坏,基本上都是第一手的真相。
莫与京后知后觉,在这件事的发展过程中,最坏的情况发生在他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把溃兵收拢起来,反倒使无法制止的流言在军中以讹传讹,更离谱了。
不过一夜之间,元帅府的铳就变成能打穿一个方阵的存在,火炮也变成一炮轰平百人队的伟大神器。
城外的蒙古人骂街,本质上是因为夜缒下城的逃兵太多,而他们捉都捉不住的无能狂怒。
东边的天空渐渐明亮,莫与京打了哈欠,城下的蒙古人将一架架赶制的长梯摆在阵前,推着勒勒车城外取土,停放在城外五百步。
西边目力极尽处的黑线,上百个军阵正层层叠叠的跨过河流,向这边逶迤行来。
有一骑驰至城下,高喊着向城头射来劝降书信,莫与京翻开看了,疲惫地叹了口气。
西边的那位大元帅,又开始劝降了。
上次的劝降主要是劝降冶国器,这次这专门劝降莫与京。
刘狮子说我起兵是为安定河湟,你的兵都是中国好汉,陕北是什么样你看见了,朝廷封锁关防苦不到我,却苦了河湟百姓,大丈夫立于世,是该忠于一姓还是忠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