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下午,元帅府与卫拉特两军主力在戈壁滩攻守相对。
羊曲城的蜂尾针则在策划一场临阵脱逃。
蜂尾针属于是从军经历比较广泛的将领,既领导过以饥民强盗为主的坐寇团,也参加过流民逃兵构成的起义军,还向大明正规野战军投降,并在元帅府这种准新兴武装集团里服役。
以劫掠为目的的坐寇临阵脱逃是理所应当,战斗力低下的起义军野战逃跑也是无可奈何,兵粮不济的正规军战前投降则是生活所迫。
将领的行为,往往不是一意孤行,也没有谁能真正的一意孤行,因为军队是集体,而绝大部分权力来源于下,农民军首领尤其如此。
尽管蜂尾针过往行为会为人所不齿,但做出决断之时都是能得到各级官兵拥戴,才能良好执行,毕竟整军投降、整军逃跑,也是个考验控制力、执行力的事。
但是在羊曲城,临阵脱逃的决策很难得到麾下各级官兵的拥戴。
因为他统率的士兵群体变了,麾下五百多名士兵,最有威望的是二百名练兵营老兵,也就是过去跟刘狮子转战陕北的狮子兵。
他们是最不像流寇的流寇,跟绝大多数农民军有极大差别,甚至跟他们的口粮、装备相比,陕西明军才像穷得叮当响的流寇。
这些人未必都有大出息,但都拥有非常杰出的军事素质,能胜任基层军官和士兵,在任何一支军队里都是值得依靠的中流砥柱。
蜂尾针才刚提出想弃守羊曲,这帮下级军官根本不听他想弃守的原因,直接否决了他的决策,还就地解除了他的职务。
其中激进一点的老军官甚至打算直接把这个畏首畏尾的降将把总干掉。
俗话说不居其位则难预其政,其实老狮子兵们对弃城脱逃没有太大意见,他们跟着刘承宗也没少弃城弃地,或者说在进驻青海之前,他们就从来没有把守城当成正事。
没人在乎这事儿。
人们只是对自己被分到蜂尾针麾下当兵感到晦气,这个把总的履历、身份都太过糟糕,几乎叠满了狮子兵不喜欢甚至瞧不起的负面状态。
以至于人们对他有什么才能根本没兴趣了解,就是单纯不满。
平时不满有军法在,他们也没办法,这次蜂尾针提出弃城脱逃,正好被人揪住,以一起哄就成了群体意志。
老狮子兵们心里有底,知道解除蜂尾针职务,在大帅看来多半不是件大事,夺权才是大事,除此之外他们唯一要考虑的只是新近降兵的军心。
所以在解除蜂尾针把总之职后,人们推举了降兵军官里绰号一只手的百总赵可变做代把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