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察哈尔也不是土默特,自从爷爷辈儿就缺少进入大明抢劫的经验,很天真的认为那些穿棉袄带婆姨娃娃的汉子对他们没有威胁,敌人就那点穿布面甲的明军。
但架不住在甘肃汉子的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察哈尔跟和硕特的概念,看见他们的装束就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鞑子来啦!”
在第一个人发出呐喊的瞬间,一定有一些属于甘肃边民血脉里的奇怪东西被激活了。
大伙儿不推搡也不吵架了,两拨人同仇敌忾,一边护着婆姨娃娃往后撤,一边抄起弓弩腰刀链枷大棒往上涌,口中还纷纷喊着:“杀鞑子!杀鞑子!”
和硕特国师汗的第六子,多尔济台吉的精神世界遭受极大冲击,看着一队队牧骑舍了战马在水田里踉跄奔逃,他被吓坏了。
他不理解,寻思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帮人突然爆发出巨大的作战热情是为啥啊?那他妈刘承宗都没这么打过我!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在这帮人眼里意味着什么,对官军来说,是人头状的银子;对百姓来说,等于九品冠带荣身,是待会再跟官军吵架的底气。
前线冲突是败多胜少,多尔济台吉迷湖归迷湖,察哈尔的粆图台吉可一点儿都不迷湖,他对此是心知肚明,打马找上莫与京:“旅帅,让魏将军去,咱察哈尔领教过,甘肃汉儿见不得达兵。”
莫与京从善如流,啥叫实践出真知嘛?就是对于大明陕西三边的军事问题,别说他们这些陕西武将说了不算,长城以南任何人说了都不算,只有粆图台吉说了算。
人家是正经被三镇边军轮流锤过的幸存者,说啥是啥。
很快蒙古旅后撤,换魏迁儿的汉军营为前驱,就这一前一后的时间,让紧张起来的甘州军在执行坚壁清野的使命中立即变得粗暴。
没有时间再通知、说服、动员了,军士们把百姓聚拢起来,各自结队举着火把四处奔走,将城外门板草垛、米粮木材、被服牲畜统统带走,随后一把火将带不走的东西焚烧殆尽。
很快数十道黑烟冲天而起,黑烟下面是燃烧的堡寨村庄、百户所与成片的果园。
黑烟就像烽火,不仅将高台的防御手段告知甘州,也立即为后方带兵赶来的刘承宗所知。
刘承宗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坚壁清野,而是自己的蒙古营在抢劫……也不怪他惯性思维,这蒙古骑兵和村庄黑烟,俩玩意儿本身就相辅相成!
他当场要来纸笔,在马背上奋笔疾书痛骂莫与京束伍不利。
幸好两军离得极近,塘兵一捷跟二捷的速度差不多快,信还没写完,前线塘骑就来报告了:“大帅,高台守将坚壁清野,前线和硕特营攻势受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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