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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局起（6K+）
十一日。
自飞鸽传书去往京城到衍儿收到信派人百里加急送回来最快需要十一日的工夫。
前来送信的驿站小吏确实是熟悉的金陵府驿站小吏，信封上是熟悉的封蜡方式，一路途径关中、洛阳等大驿站时也留下了驿站的印戳。关中这些时日正落大雪，所以这些印戳中关中道那个印戳看起来还有几分受潮晕开的迹象。
认真看了片刻，似乎她能想到的一切细节之处都能对上，杨老夫人心头大安，打开信封，数了数里头的五字短句和七言短句更是将一颗心彻底落了地。
不会错的，这就是衍儿亲手写的信，衍儿亲自想出来的传信方式怎么可能被旁人察觉？
确定了这封信确实出自杨衍之后，杨老夫人才开始看起信来。
越看紧蹙的眉头便越发舒展开来。
不会错的，就是衍儿的信！衍儿先问了问她近些时日的身体近况，还特意问了问她的头疼好些了没有。
头疼……即便此时头并不疼，杨老夫人却还是抬手揉了揉眉心，偏头看了眼放在身边的匣子，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而后便是衍儿对她的答复了。
只是这药……杨老夫人仍然有些犹豫。
这反应看的杨老夫人很是不满：老鸨不是聪明人她很受用，可也不知道是不干净的事做多了还是太蠢了，这么多的地提示都猜不出来？
“他家有个小女儿，自幼长的很是美丽可爱，三岁那年元宵灯会的时候同人走丢了，”杨老夫人看着一脸“蠢笨”像的春妈妈心里有些恼火，“你那青楼里有没有接过这么个人？”
不过寻常人家一般也不会没事跑到孙干的医馆来，也只有旁的医馆都不收的才会送来孙干的医馆碰运气。
这两人来往的还挺勤快的嘛！这一刻的林彦难得的同方知慧生出了相同的感慨，又听季崇言顿了下，接着说道，“我可以去信问问姜四小姐，她应该略懂这些的，自会保护我的。”
这话听的春妈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莫用多管, 到时候只管把人带进去就成了, 那里头有人会帮着接应, 选中我们的人。”
林彦看着那厢手下抓人效果显著的季崇言, 此时正背对着他对着一个人牙子模样的老人交待着。
“无妨，我有人选。”对此，季崇言倒是依旧不急不缓，笑了笑，道，“我可以过几日同姜四小姐一起去瑞元观。”
林彦：“……”
不过也道考虑到仙芝这个孩子，让她拿捏一些分寸。
不过连杨老夫人都能安排，这位姜四小姐还真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可没漏掉姜四小姐口中的话, 姜四小姐说的是“我们”, 她就说嘛，便是姜四小姐再厉害, 这些时日一直同他们在一起，怎么个安排人手法？
……
不等她说完, 女孩子便点头道：“一下子便把解药给她不好，不过要先给杨老夫人一些盼头，你身上的‘毒’也要好些才是。”
喜欢他的称他为华佗在世，不喜欢他的说他手段堪比“刽子手”，是真正的“屠夫，总之，这个孙干在余杭名气委实“响亮”的厉害。
春妈妈：“……”这她哪儿知道？三岁的娃娃便是再可爱，哪个会送青楼？哭闹什么的可要烦死人了，谁还有心思做生意了？她那里接下的都是至少长到七八岁了好不好？
“那盐商姓梁，你自去查吧！”到底不是事关自己的事，她也懒得多管，更何况插手太过，被大丽察觉出什么来便会打草惊蛇了。
季崇言把玩着手里的苹果，咬了一口道：“我不信巧合。”
如此“凶猛”的大夫自此一战成名，在余杭名望更响。
头上开始隐隐作痛了, 不先解决了这个隐患, 怎么放的开手对付这狐狸精？
……
姓孙的大夫？杨老夫人愣了一愣，想了片刻，似乎记起了这么号人：“元春堂那个颇有争议的孙干？”
譬如治腿疾，虽然腿疾治好了，却因药下的太猛，病人剧痛之下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当场去世了。
那不起眼的杂货铺子的主人叫做王虎，土生土长的金陵人士，素日里小本经营也算老实本分，四邻街坊间口碑不错。
“不仅需要你在外头跑, 也需要内宅里的人。”女孩子说着目光闪了闪，道, “能遇到这等在杨家安插人手的机会并不多见,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
春妈妈见状，忙指着自己敷了一层厚重脂粉的脸凑到杨老夫人面前，道：“老夫人，您瞧，我吃了孙干给的药，好了不少了呢？”
她斜了春妈妈一眼，发出了一声冷哼：“一惊一乍做什么？余杭姓孙的大夫一共没几个，老身当年头疼隐疾出来的时候，我家衍儿就已经为老身遍寻江南道名医了。当时这个孙干就已经小有几分名气了，只是因着争议太大，略了过去。”
不过这更令人不解了，眼下的晏城还有比他罪责更重的犯人么？而且一下子还关进来那么多……呃，真不知是林少卿和季世子两位在抓犯人之上天赋异禀, 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不过……这念头也就想想而已。算了，这老夫人也就矫情些，同大丽比起来都是小毛病了，随她去吧！
如此强横的态度，孙干自然少不了走在路上被人套麻袋。奈何这位大夫着实不同寻常，是个“文武双修”的角色，武艺相当厉害，曾经一晚上放倒了十七个意图对他动手，略懂拳脚功夫的汉子。
待到杨老夫人离开之后，春妈妈翻了翻眼皮，走过去顺手将屋门关了，落了栓，里屋的帘子便被人掀了开来，姜韶颜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吗？春妈妈表示怀疑。
……
也不知道她的手要是碰了杨老夫人的衣袍，这老夫人是不是要当场脱了扔了了事了。
春妈妈：“……”原来是这个缘故, 险些忘了这杨老夫人虽然也同大丽不对付，算是敌人的敌人, 可到底也算不上朋友，毕竟也是个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吝啬角色。
作为行刺晏城县令的重犯, 周方本该被安排在最里间重点看护的大牢里的，此时却也被迫挪到了外头的普通牢房。
春妈妈：“……”
平心而论，面前这位姜四小姐虽然年纪不大，可这心智手段她这么多年还当真未看到过第二个。
“另外杨老夫人应当收到杨大人的回信了，想是准备要开始收拾大丽了，”姜韶颜说着对春妈妈，道，“她这一次见你态度应当会比上一次见你时好上不少。”
交待完了人牙子，季崇言看向林彦：“怎么样？开始提审了吗？”
这等事在当时闹的沸沸扬扬，病人的亲眷一气之下还将孙干告到了官府。
杨老夫人重复看了好几遍, 才将信收了起来, 而后唤了声“秀儿”。
不过, 能跟得上这位姜四小姐, 帮着她一起安排人手的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吧！
……
……
季崇言看了他一眼，掀了掀眼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老夫人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十分“小气”的聪明人，最不喜欢旁人比她聪明了，似大丽除却出身手段等问题，这方面更是犯了她的大忌。
大丽自然不会放过好不容易送进去却因为“大赦天下”便立时被放出来的春妈妈，苍蝇不叮无缝蛋，不巧，春妈妈这颗蛋缝着实多了些。
所以数来数去，还当真只有孙干这等人才会成了“漏网之鱼”的。
杨老夫人虽自诩是个与世俗不同的聪明人，可孙干的名讳还是让她忍不住抖了抖，只是用她聪明的脑子想了想，又觉得春妈妈这个老鸨能从孙干那里拿到方子不奇怪了。
多年的好友，林彦当然听出了季崇言话里的意思，只是……林彦犹豫了一刻，还是开口道：“九龙岭上的几座道观据说关系不错，素日里道观之间也是时常往来的，真要对其中一个道观动手，那么剩余道观里的道士怕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晏城衙门的大牢里都快人满为患了。
那件事告到官府之后证明病人的腿疾确实好的差不多了，所以他开的药没问题，至于病人咬断自己的舌头，那是病人自己的问题，与他无关。
是不是真的巧合，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要么治好，要么当场去世。
富户富户，没脑子的富户必然是少数，大多数富户还是要算上一笔账的，这显然不大合算，除了钱多的没处使去的，大概不会做这赔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