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姜四小姐这般堂而皇之的进入王家的成衣铺子，那些人应当按捺不住的，为以防万一，想来立时会将王家那两个孩子带出府。
外头经过的行人只一眼便能看到铺子里的客人——她，明明店铺里有客人，却立了个不待客的牌子，这不是在谈事又能是做什么呢？
他一个小小的铺子掌柜都是父亲与他共同努力的结果，更遑论那些大族了。
“谢就免了。”女孩子摆了摆手，看了他一眼，再次出声，说了一句让掌柜心惊胆颤的话：“掌柜真是个机灵的，我倒是有些想将掌柜请去长安替我管铺子了。”
随着“叮叮”两声箭弩被弯刀击落的声音响起，乞儿举起弯刀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冲向女孩子，眼看人快至近前，弯刀即将落下，女孩子忽地唤了一声“小午”，还不等掌柜惊叫出声，斜刺里突然出现的一柄刀架住了即将落下的弯刀，一个劲装护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女孩子的身边，护卫一刀架住那人的弯刀之后，女孩子便闪到了一旁。
这突然暴起的一幕惊的掌柜目瞪口呆，来不及呼喊，便见不久前还在自己身边同自己闲聊的女孩子臂弯上两支巴掌大小的弩箭便穿破烟雨射向了那人。
女孩子笑看着他，没有接话，只是转而问他：“你父亲是岭南药田的药农，他种过麻蒙草？”
这话问的掌柜眉头蹙的更紧了，他面上闪过一丝茫然与疑惑之色，顿了片刻之后，摇头道：“这我便不知道了，父亲不曾说过，许是当时年轻，想多赚些银钱搏一搏什么的吧！”
“就是啊！不是瘸子装瘸子，瞧着便不是什么好人。还有那弯刀，总觉得这人动起手来怪怪的，不像对面那小哥一招一式都瞧起来正常的很，这人的刀法怎的那么怪呢？”
女孩子没有出声，只是目光在面前来往的人群中扫视了片刻之后，忽地抬脚向街对面走去，掌柜看的怔了一怔，只是面前的细雨让他犹豫了片刻，就在犹豫的空档，却见走到一半的女孩子忽地抬起了臂膀。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将掌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脚跟了上去。
王家既然连守卫都调开了，定然也早下了命令，寿春和灵生能随意将小少爷和小小姐带走，不得阻拦，如此…… 便在此时，王家大宅大开的大门内出现了一行人，门房似是好奇，走出来问了问，那两个牵着孩子的小厮和侍婢将腰间的腰牌递给门房看了看，门房迟疑了一刻之后，还是退了回去。
“哦，对了，店铺门口去放个牌子，你们今儿不待客了！”姜韶颜坐在凳子上看向外头。
掌柜道：“家父在岭南本是种药田的药农，虽然不算正经医馆学徒，可因着种药，不少药材也认得出来。来洛阳之后，便靠着辨药的本事在医馆做学徒什么的，待我出生，家父在医馆也算是个还会帮着算账的医馆小管事了。”
“这两人怎么好端端的打起来了呢？”
“怎么了？”跟上来的掌柜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没了阻拦，那两个牵着孩子的小厮和侍婢带着孩子走出了王家大宅的大门，没了宅门的遮掩，两张脸彻底暴露在了眼前，同他手中画卷上的那两张脸几乎一模一样。
当然，王家如此作态并不是当真想让他们将孩子带走，不过是主动将自己的短肋交到对方手中，表面自己的态度而已。
那掌柜没有说谎，从后院的暗门处出来，季崇言轻而易举的穿过后巷出现在了王家大宅外。
只可惜眼前这位不大会聊天，掌柜叹了口气，正想继续开口，那厢“簌簌”下笔的女孩子却已放下了手里的笔，吹了吹自己寥寥几笔画的大作，上下颠倒了一下放至他的面前，道：“掌柜是个趣人，还挺对我胃口的，便送你一份见面礼好了！”
被提醒的百姓“哦”了一声，本能的看了眼出声的男子，待看清男子的长相时眼睛顿时一亮：这位公子也生的太好看了吧！
姜韶颜笑了笑，她在这里放饵，想来对方已然开始上钩了。
掌柜听的神情顿时一僵，他这么明显的拍马屁的废话面前这位小姐会听不出来？
眼见掌柜没有说话，女孩子再次“和善”的替他解释道：“好在东平伯姜兆是我爹。”
“你如今五十上下……你父亲当年种药的时候当是五六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不曾听说岭南发生过什么战事灾荒之事，那你父亲为何舍了药农的活计离了家乡千里迢迢来洛阳讨生活？”女孩子笑问他。
只是虽是这般暗忖，可到底人微言轻，对方又是那等贵人身份……掌柜翻了翻眼皮，在肚子里搜刮了一圈之后，找到了一句夸赞之词：“小姐画技真真不错，惟妙惟肖的！”
……
“就是啊！对面那小哥又是怎么回事？莫不也是因着发现他装瘸才打的他吧！”
“他们自己的庄子当不会去，因为太过好找，借住旁人的庄子的话，那人定是同王家十分熟悉且交情不错的。”林彦说着收了舆图，看向烟雨朦胧中的山庄，遥遥看去显得讲究又阔绰：“王家能选的也就三五座庄子而已，运气好的话，兴许第一座庄子我们便能找到人了。”
季崇言翻入王家大宅的院墙看向空空荡荡，无人巡逻的堂院。
这么聊天的吗？不是应当谦虚一二，而后他再夸赞，她继续谦虚，如此一番废话，啊呸，这怎么能叫废话呢？这叫寒暄！总之，如此寒暄一番过后，估摸着那位“出恭”也该回来了。
细雨连绵并不影响行进的脚步，林彦带着人同先时路边遇到的“踏春”大汉一般在雨中行进。
……
当然，这等医馆小管事也就管个账同几个学徒而已，同王家这等大族的管事不可同日而语。
骤然提起过世的老父，掌柜心情也不算太好，忍不住扶额，懊恼道：“早知两位贵客要问这么多，当时您二位问我麻蒙草的事时，我真真说什么都不会承认的了。”
“哦，姜啊！姜这个姓好啊！”掌柜讪笑着不住点头，“好啊！”
护卫同那个“乞儿”交上了手，兵器交击的清脆声惊的路人连忙避开，纷纷闪身入大街两旁的铺子里避让免得被波及到。
“好在何处？”正在喝茶的女孩子突地抬眼问他。
几个主事的主子不在家中，徒留两个孩子在家，此时距离王家得知女儿出事还没过去多久，这宅子内外的护卫却实在是少的可怜。
听着几个闪进他铺子里的百姓的闲聊猜测，掌柜抽了抽嘴角，正想说什么，便听一个机灵些的百姓摇头道：“莫傻了，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打他？真是这般直接报官不是更好？还不用自己动手呢！我瞧着不是那么回事，这瘸子好厉害的身手，莫不是有官司在身的亡命之徒吧！”
“那乞儿不是个瘸子么？怎的那般灵活了？难不成先前都是装瘸扮可怜骗人钱财的？这也太过分了吧！”
如此……可见王家对那些人当真是惧怕的厉害，连反抗都不敢反抗。毕竟，上一个反抗的柳家已然全族覆灭了。
正下笔“簌簌”画着的女孩子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也觉得。”
“怎么回事？要不要报官？”
一众百姓不以为意，此时若是有人注意到他们身后掌柜的脸色时，便会发现掌柜在男子出声之时便变了脸色，此时正一脸错愕的看向出声之人：这不是“天青布”么？他“出恭”回来了？
正想着，便见向大家道明了东瀛刀法的“天青布“忽地抬脚向大街正中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