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日梦是成了真,季兄却着实高兴不起来,不止季兄高兴不起来,他们也高兴不起来。
世界千色自有自不同的美,粉色当然也是如此,单拎出来看美的娇艳欲滴。
原本这季大孝子日日孝子出街也同他们没什么干系,左右他们没有这般厉害又孝顺过头了的儿子,顶多看到季大孝子进来,稍微收敛点罢了。
该怎么说呢?不愧是正经人!跟他们这等吊儿郎当的人就是不一样,学习的能力和速度都是真真厉害。自那日之后,第二日开始季大孝子每每一大早便督促季兄出门逛青楼了。
“方才没看到这安国公世子面前的人,我还当他在遛什么东西呢,这季大老爷仓促的样子,就差拿根绳子套在身上被世子遛着走了!”
这不是她的错觉,春妈妈看向大街正中并排穿行的三辆马车,那几辆马车的外表装饰极其考究,连外头赶车的车夫都衣衫整洁。敢在权贵富庶遍地的长安大街正中穿行,不惧撞了伤了人的,自是来自权贵之族。
正好奇看着,正在朝前涌动的人潮却是缓缓停了下来。
两人一个闲庭阔步,一个仓促慌乱,就这般在众人的围观中一路走进了花月楼。
日光下,一身即便落到这满街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也分外显眼的烟粉色男子长袍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每每出街时,因着那张得天独厚的脸,孝子出街的场景总能引得不少人围观,这对父子就这般日日被人围观着走进花月楼。
毕竟好看还是不好看这种事大家都是懂的。
春妈妈随着缓缓停下的人潮一同停了下来,心里才腹诽到“有些人生的特别好看而已”,下一刻,便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了心里腹诽的“生的特别好看而已”的人。
这……一想到屏风外头坐了个“正经人”,而且还是个同大理寺两位大人交好的“正经人”,谁还有那个心思继续同姑娘交流的?
况且白日里看着被季大孝子如此孝顺,无比光鲜,待回到家便要应对家中“慈父”安国公的一顿毒打,理由是带坏了长孙。
而后,那被季兄惦记了许久的季大孝子口袋里的钱财倒是真真大方的给了出去,一如季兄曾经做梦都想要的那样:季大孝子既能肩膀扛起家业,还能日日陪着自己这个爹来逛青楼,更重要的是出手可远比那荣大孝子阔绰多了!
毕竟不同于荣大孝子那每日一问好问娘拿的钱,季大孝子是自己真的有钱,可说是整个花月楼的姑娘任季兄挑选都不为过。
春妈妈下意识的晃着从月瑶那里顺来的团扇,跟着大家一起看着他。
气氛一片和乐融融。
春妈妈开的是青楼,虽做的不是什么正经生意,可到底是做的取悦他人的生意,这肚子里的墨水兴许除了那一两首不正经的诗词之外别的也无了,可这看美、识美、鉴美的本事还是有的。毕竟开青楼的,连这点本事都没有,还是不要开了。
几日不见,这位安国公世子爷长的越发好了。
荣大孝子能和荣大老爷玩到一起去,是这对父子双方都心知肚明对方是我辈中人,一丘之貉自是无妨,左右两人都是那德行。
再者,都是狐朋狗友嘛,当然是看狐朋狗友倒霉,更是乐的高兴、当笑话看的。
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莫名的滑稽。春妈妈摇着团扇的手顿了一顿,听身旁有人细碎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话是难听了些,可看季大老爷那走两步一回头,小心翼翼的看看自家儿子有没有跟上来的样子,似乎又觉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眼下不是什么节日却被老祖宗破格召见,实在叫他们受宠若惊。
不解释一顿打好不容易已经结束了,一解释,又多了一顿打。
平生不来一回长安城,确实可惜的很。
美人如斯,似雨后澄澈如洗的天空,出现在眼前时,整个世间都明亮了。
春妈妈:“……”
白日被大孝子儿子孝顺,晚上回去被“慈父”教训,季兄这短短几日的工夫生生老了十倍不止,更衬得身后的大孝子光彩照人。
可眼下,这件美的娇艳欲滴的烟粉色长袍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男子长袍。
虽说来长安也未多久,可……春妈妈觉得这日日出门得见,大街上随便一眼就能看到好几个权贵,看久了以致她都快忘了“权贵”二字怎么写了。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的,又不是生了三头六臂的精怪!顶多就是生的美丑不同,有些人生的特别好看而已。
烟粉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不算多见,便是有,也多是出现在女子身上的,甚至连女子也不是每个人都穿的好看的。
不过这些道理虽然说出来讲究,可于人的眼睛而言却是一眼便能察觉出来的。
“李兄!”
季兄吃饭,他在一旁陪坐递酒递饭;季兄同姑娘唱小曲,他在一旁击鼓应和,就连季兄想要同姑娘去房间里交流……这位季大孝子竟让人备着洗漱的铜盆隔着屏风在外等候。
季大老爷看了眼身后“孝顺”的自家儿子,连忙道:“我同几个朋友说个话,你……你莫要再跟着了啊!”
自家的大孝子淡淡的点了点头,随便寻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好不容易让这祖宗儿消停一会儿……季大老爷松了口气,连忙摸到几个狐朋狗友面前,红着眼睛正要开口诉苦,那几个狐朋狗友却已经先他一步开口了。
“季兄啊!你放我等一条生路吧!”王老爷说着,拧巴着一张脸皱眉道,“昨日被我爹和二叔父他们罚跪了半夜的祠堂,我这膝盖到现在还青着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