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 太子不干涉了, 他自是不准备放过眼前这个老翁。不管他是什么稀世神医还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挡了他的路,都得死!
倒不是说怜惜无辜之人的性命什么的, 而是父皇在,做事之前得收敛着点。这是他二十年来养成的习惯。
对父皇,他有种天然的惧怕。
一旁推板车的宫人连声应是,无奈道:“家里人以为我进了宫便是过好日子了,却不知道进宫过好日子的是贵人,可不是咱们!”
终于,再也按捺不住的太子腾地一下起身,向侧门处走去,手指触到那扇拉上的侧门,正要推动时,那扇门却是无力自动,自己拉了开来。
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番,神情凝重了起来。却没有人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说道:“有几位大人去恭房出恭了。”
等?等不得!季崇言压下眉眼,眉眼里闪过一丝肃杀之色。
再圣明的君王也难以保证不会得罪人,有刺客行刺这种事在所难免。不过如今在位的陛下不是个寻常的君王,以军功起家的陛下当年可是不折不扣的将星,什么刺客能伤到今上?
烛火依旧昏昏,季崇言脚下却是不慢,穿过黑暗的长廊,待到尽头处,推开顶上的地砖,重新出现在了祥泰殿内。
他都两盏茶水下肚了,这赵还怎么还不回来?
推板车的宫人隐隐只觉头顶撑着的那把伞晃了晃,斜刺落下来打在脸上的雨水刺的人有些睁不开眼。
棋局渐入佳境。
那……出什么事了?
待到宫人走后,官员们猜测了起来。
纪峰这话当然也有道理,又有不少人胡乱猜测了一番,却都站不住脚。
……
季崇言看了眼地上被点穴昏死过去的老神医,确定人确实昏死了之后,才走到一旁沉睡昏昏的陛下身边。
陡然的一记惊雷将殿内对弈、闲聊、看话本子的高官权贵们皆吓了一大跳。也将运送废弃物料板车的两个宫人吓了一大跳。
一室之内昏的昏,睡的睡,没有一个清醒着。
圣上要问话啊……那看来是真的出事了。
他还没有杀过人,不过人都有第一次,没什么可怕的……他攥紧了手里的瓦罐碎片,看向倒在地上的老翁,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抬手,扎向了倒在地上的老翁。
一道惊雷撕裂昏黑的天空,照出了那张出现在门后的脸。
“啪!”随着最后一粒黑子落下,被杀的只剩小半片苟延残喘之势的白子终是被里外合围,走不出去了。
“这个天行刺?”大理寺卿纪峰摩挲了一下下巴,指了指方才小宫人站立处的雨水,道,“这么大的雨同护卫们过招,而后再进御书房同陛下过招?”
他们想象不到。不过从小宫人口中的“圣上有话要问”可见,陛下并没有受伤。
……
梁大人无奈的将手中的白子放回了棋盒里,感慨道:“世子好棋艺啊!”
他双腿一记哆嗦,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对太子的话,赵还没有任何意外:若是哪一天这太子当真说出什么有担当的话来那才是奇怪了。
能入朝做得高官的,记忆里自然不会差。这个小宫人被大太监留在这里待命,先时跑进跑出的伺候帮忙,一举一动皆十分有礼,半点不敢怠慢众人。
“刺啦”一声,御书房内的烛火烧到了芯子,烛火跳跃了一下,整个御书房之内的灯火晃了晃。
麻烦了!赵还在陷入黑暗之前想着。
这场大雨留人可不是仅仅留上一两个时辰那般简单。
澄澈如洗的天空清亮过人,可等在金銮殿内的一众官员大臣们心情却不见好。
对弈的梁大人无奈道:“……好吧!左右对弈的都是姓季的,换一换也无妨。”
那宫人却来不及对官员们说话,只是再次小跑了出去,同外头的宫人们交接一番之后又回来道:“大人们且缓缓再出宫吧,圣上有话要问。”
“夏日多雷雨,习惯就好了!”撑伞的那个宫人率先回过神来,同等候在宫中侧门口的两个宫人交接了一番,宫人点了点头,拍拍那宫人的肩膀,似是安抚,而后接过了那一板车的废弃物料,走出了皇城。
“这一子……”
太子心中一记咯噔,一股不妙之感油然而生,然而此时开不开门已不由他了。
那样东西……那样可以救阿颜的东西此时就在他的怀中,等到雨停离宫,他便能将东西带出皇城了。
雨依旧在下。
“噗通”一声,昏死过去的赵还被扔在了地上。一门之隔的太子,却是对此毫不知情。
这种惧怕于赵还而言却是没有那么的,他抬头看了眼太子,平静的说道:“他可能看到我二人了,不能让他活着。”
不但不回来,里头怎的连一点声响都没有了?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虽说因着内心的惊惧和不安,比起往日来,此时的太子多了几分耐性。可这耐性终究是到头了。
云收雨停,皇城上空的乌云散去,再度露出了天空原有的颜色。
不过,官员们也不以为意:左右到底发生什么事,迟早会知道的。
就算没有受伤,刺客还是要抓的。众人不以为然。
躺在软塌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烛火影影晃晃。
只要等……
两个时辰的雷雨一晃而过,待到昏黑的天上乌云散去,渐渐露白,在街边茶馆等了一场雨的的卢这才结账出门,翻身上马,摸了摸怀里的东西飞快的向城门处奔去。
天要留人,回不去了啊!
这个要留人的天同两个时辰前留人的天当然不是同一个。
这个天,是天子。
陛下有令,金銮殿内官员无事不得擅离宫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