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就是那时候金珠的所有感官,周围的笑声哭声恳求声都被她忽略。
金珠这时候躺在床上,她永远都忘不了,忘不了护士拿着血包冲进急救室的画面,忘不了耳边所有的哭声与哀求,更是忘不了医生看着她说抱歉的那一刻。
那一刻就好像世界都崩塌,浑身都在颤抖,血液都没了应该有的温度。
金珠蜷缩在床上,脑海里都是最后她最后看见金玉时候的样子,她安静地躺着,浑身冰冷,唇色惨白,一动不动,怎么喊,都没能让她睁开眼,或者是动任何一下。
满脑子的哀痛,让金珠紧绷着的弦彻底断开,她再也没能压抑住哽咽,哭声直接就冲了出来。
所有事情,就是这么阴差阳错,这样荒诞的事情,她永远不会当做是命中注定这样鬼扯的缘分。
她闭上眼,眼泪还在不停外涌,就连后来入了梦,心口也是一阵阵的抽疼,嗓子眼也像是卡了一根刺一样。
梦里只剩下迟天宁那一句句荒唐的话。
“金珠,不要问了,我是为了金玉好,你相信我。”
还有金玉当初回答的那个“嗯。”,梦里的自己在急救室门前自我拉扯,她低着头难过的时候,再抬头就看到了满眼的血红,她甚至可以看到迟天宁被针扎到的那一瞬间,许多事情都在那时候倒塌,当初的新闻言论,当初急匆匆去找迟天宁而在路上出了意外的金玉,再到后面随之去了的迟天宁。
这些都该称为缘分吗?怎么可能,又怎么可以。
金珠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拖着疲倦的身体往外走的时候,浑身都充斥着对外界的排斥感,不自在的感觉让她一点都不想离开自己的世界,可沉进去却也是痛苦得让人难以想象。
外面的天只是蒙蒙亮,窗帘拉着也没能多看到一眼晨曦的初显。
金珠看了眼亮起来的手机,笑了一声,就回到床上躺着,管他什么一日三餐,管他什么工作生活,她只想休息,只想颓唐着,就当这样的地方没她这个人都行。
一躺下,电话就打了进来,是顾锦。
金珠翻了个白眼,暗暗骂了一句:“你可真会挑时间。”
接起来之后,她毫不犹豫就骂道:“你这是通宵了还是睡醒?”
顾锦笑了一声,那边传来伸懒腰的动静,就算是这样,也压不住她话语里的那些疲惫:“那肯定是刚睡醒,谁跟你一样天天心事重重。”
金珠啧啧两声,给自己盖上被子:“信你个鬼,你能刚睡醒?就你能刚睡醒?算了吧,你要没事就赶紧眯一会儿上班去吧,我这睡了一夜,还想再睡睡。”
“你觉睡不够?不上班了?”顾锦犹豫地问着。
金珠笑了笑:“上班?谢天德直接给我放假了。”
“为什么给你放假?”顾锦愣着,有些怔怔地问道,听起来有些蠢。
金珠沉默着没有回应,顾锦似乎也知道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这时候金珠才笑道:“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就昨天那些情况。能让谢天德给我放假的人还会有谁?更何况现在公司里安保出勤也不需要我时时刻刻带着。”
电话那头只剩下意料之中会有的沉默,听顾锦半天都没说话,金珠将被子抬手顶开一些,新鲜氧气一下子灌进来些许,她深深吸了一口,微微勾着嘴角,却是满眼的空洞:“好了,你去忙吧,我休息了。”
不等顾锦说话,就留给她一段挂断的忙音。
金珠把手机丢出被窝,心里难过得有些翻腾,却又好像并不至于,看起来想通了,可到底想通的位置在哪里,她自己也不清楚。
外面几声忽然盖下来的雷声,金珠闭上眼睛,隐隐哼着曲子,自己也忘了是什么,哼到一半,雨就铺天盖地地来了。
闭上眼抱着自己的手臂,微微蜷着身子,没有了别的动作,困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涌了上来,一下子就将她又拖回到那能让她直接哭醒的梦里,毕竟她已经因为那些梦哭过太多太多次。
哭醒,都是两只手数不过来的。
她这次的睡眠不过是一个小时,间隔的一个小时睡眠里的梦,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血红,她在梦里见多了,也就不怕了。
第一次醒来,是七点。
第二次醒来,是八点。
第三次醒来,是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