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驷君贵为当朝一品,在战场上让敌军闻风丧胆的人物,此时却带着少年般的羞赧。他越发看不清他的内心,自从在金銮殿见到谢诗筠的那一眼,被她的容颜所触动,再到后来被她的聪颖所惊讶。
他第一次这样注意一个女子,一个耀眼到让他都不得不仰视的人。可就是这样的她,却一直对自己带着疏离,一次又一次拒绝他的接近。
“嗯,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沈大人若是想来做客,还需得等些日子了。”
谢诗筠向沈驷君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带着飞羽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风带起谢诗筠的长发,发尾扫过他的臂弯,让沈驷君有一瞬间恍惚。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京城中不乏爱慕沈驷君的闺阁女子,但是沈驷君却从来没有与女子亲近过。哪怕是世交的顾绵绵,他也一直都是保持距离。可他如今的目光却都被一个人带走,那种让他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觉,甚至会剥夺他的理智。
沈文书当初挑衅的话尤在耳畔,他当时心里只有愤怒,愤怒于沈文书对谢诗筠的觊觎,愤怒于和谢诗筠嬉笑的不是他。
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情绪,却因为谢诗筠而一再破功。
“这太危险了。”
沈驷君慌了,他在沙场之上破阵杀敌,力挽狂澜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现在的心慌。一向自诩无敌的他有弱点和破绽了,就是她——谢诗筠。
谢诗筠此时也是满脑子都是沈驷君,沈驷君蹩脚的谎话,羞赧的表情。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也是如今避之不及的。她又不是傻的,哪里会看不出来沈驷君对她产生了感情,但是她还是不能接受。
“哪里会有这么容易。”
谢诗筠坐在马车里,倚靠在车厢上,垂眸叹了一声。那些前世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她脑海里一次次上演,她不可能当做没有经历过去理所应当的遗忘。
而且如今她已经不熟那个缩瑟在沉恩阁里,只会自怨自艾的十六公主,而是一个敢做历代人所不为的大事者。她踏出的每一步 都无法避免地离他越来越远。
“飞羽,既然无法有承诺,无法有未来,所以我只能做那个狠心无情的人,及时止损斩断情丝,对我对他都好。”
飞羽蹙眉看着谢诗筠,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和心疼,她明明才刚及笄,肩负的却太多了。她拍了拍谢诗筠的肩膀,轻声说道,“我理解你的,殿下。”
过了一会儿,飞羽所说的工匠处就到了,是一个很不起眼的门店。飞羽不愧是行走江湖的行家,认识的能人和地方就是多。
“这儿的工匠技术都是上等,而且专做这种买卖,因为隶属于天迹会,所以不会泄露买家的消息,工图也会在完工之后彻底销毁保证信誉。”
飞羽拉着谢诗筠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走了进去。谢诗筠一听与天迹会有关,突然抬头对飞羽说道,“天迹会那不是?!”
“殿下放心,天迹会已经不会再追杀我了。”
飞羽说到这儿的时候突然神情怪异了一瞬,但是店里光线昏暗,谢诗筠并没有看到。
门店里没有人很是寂静,这让谢诗筠感到奇怪。不过飞羽应该是知道这店的规矩,往里间喊了一声,“你们竹堂的人能不能利索点,来客了也不出来迎接。”
话语刚落,打里间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人,一袭青衫和周围陈旧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那男人面相生得善意又带着些许狡黠,谢诗筠知道这是商人才有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