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酥确实不怎么喜欢这种植物汁液的气味,总感觉闻起来像是把一团青苔攥在了手里,又使劲地挤出了一簇水淋淋的泥一样,但也谈不上十分讨厌。
这话从脑海中冒出来,又在司墨的手握上来的时候被默默地压了下去。
司墨的手很好看,修长且骨节分明,乍一看像钢琴家才会有的手,只有摸过才知道,他掌心里其实长着一层薄薄的茧,冷冽又危险,和钢琴什么的根本不沾边。
此刻,他掌中的薄茧正似有若无地剐蹭着苏酥的手指。
苏酥凝着他俊逸的侧脸看,一时间竟出了神,被司墨冷不丁一个抬头抓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脸上一热,下意识地轻咳了一声,别过眼去,没话找话道,“这宅子没接自来水?”
司墨带她来了后院,正捉着她细白的手指在一泉清亮的水中冲洗。
他狭长冷冽的眉眼微微低垂着,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唇角翘了翘,淡声道,“很久没人住了,所以一直没通。”
顿了一下,他又说,“另一只。”
苏酥乖巧地照做,把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
她十分享受这种美男在前的免费Spa,拿刚腾出来的那只手托腮,弯着眉眼打量着这赏心悦目的画面。
看着看着,心里那点小绮思就又忍不住又冒了头。
“我以前有没有说过,觉得你长的很好看?”
司墨十分配合地露出了个清光映雪的笑容来,狭长的眼眸间像是卧了一弯清亮的海水,坦然道,“有目共睹的事情,就不用一再重复了。”
“那我有没有说过,其实你不用靠家里留下来的产业,单靠这张脸,恐怕就能吃穿不愁一辈子了?我要是有钱的话——”她拖长了尾音,“肯定第一个包了你。”
“......”
司墨手上一顿,忽然想起曾经她为了诱导他而出言不逊,威胁说要扒光了他拍照片去卖的事,嘴角轻微地抽了抽。
难得能把司墨说得哑口无言,苏酥心底一阵愉悦,当他是被自己这信手拈来的流氓劲给镇住了,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司墨凝着她笑的水汽分明的一双眼,仿佛看到了失忆之前那个总是神采飞扬的苏酥。
忽然,一片花瓣从头顶落了下来,悠悠地打着转落在司墨肩上。
苏酥一怔,下意识地抬头望过去,这才注意到这泉水旁边的是棵很大的桃花树。
花瓣缀了满冠,树下一片落英缤纷,花瓣断断续续地往下飘,像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浸泡着满地柔软的暗香。
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缝隙投下来,落在苏酥眼底,凝成了一颗极浅的琥珀色光斑。
她愣愣地直视着那朵从光斑处飘下来的桃花,忽然晃了一下神,刚来到这座宅院时的那种感觉卷土重来,并且异常猛烈地刺在了她大脑中最敏锐的位置。
细胞迅速地分泌化学物质多巴胺,凝成一种名为愉悦和依赖的情感。
苏酥忽的打了个激灵,啼笑皆非之余又十分惊讶——依赖?她怎么会对一棵树产生这种念头?
思及此,她动了动嘴唇,“司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