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妈妈一愣,一口气几乎要闭过去,白眼一翻,就往炕沿边歪过去。
“既然昏过去了,陶妈妈之过便由其子代领吧!”
陶妈妈一家是萧氏的陪嫁,她的丈夫原是萧氏的陪房,儿子是马房的小厮,在萧氏嫁到京城来的路上,二人患了风寒,丈夫病死了,儿子伤了根本,成了个要用银子续命的病秧子。萧氏原本就不打算用他,这才顺水推舟的恩典了他出府养病,也正好借此拿捏陶妈妈死心塌地。他卖身契还在萧氏的手中,要他代罚自然可以。
陶妈妈吸了一口气,不敢晕,吓得跪在地上,对着来人猛地磕头:“九九老爷!”
“九叔!”锦棠终于挣脱了两婆子的钳制,惊喜的看向来人。
九老爷陆绍宁对着锦棠微微一笑,解释道:“董妈妈派的人去找大哥没找到,正巧被我撞见了。事急从权,我也只好来一趟内院,没想到,竟然瞧见这样精彩的一幕!”
他慢悠悠的走到桌边圈椅坐下,懒懒的抬了抬眼皮,扫了陶妈妈一眼,冷笑道:“当不起妈妈一跪!”
“九老爷折煞奴婢!”陶妈妈吓得全身打了个寒颤,不停地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认罚!求您饶过奴婢这条贱命!”
眼前这位九老爷据说他从生下来就从没有人见过他发怒,平日里总是温和又好脾气,可他根本就是陆家最不能得罪的人!她还记得初随夫人嫁过来的时候,两个小丫头私下里非议沈氏和五小姐被九老爷听到了,小丫头吓了一跳,他却只是吩咐她们替他去找田妈妈还书房的钥匙,可没多久便有人来通知夫人,说那两个小丫头因着不守规矩被打了板子昏过去了。
其实不过是两个小丫头头上别着的两只红木的簪子露了个头罢了,当家主母热孝,下人不许不戴首饰,但戴木簪却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那个田妈妈规矩格外严厉,府中不许见红。说是管教下人,其实是给新夫人立规矩,打了新夫人的人,不就是打新夫人的脸么?后来足有半年的时间,陆府的下人对夫人都没那么尊重。夫人有气,却不敢对始作俑者怎么样。
那时候九老爷也不过十一二岁,只是动了两句嘴便拿捏了夫人,这让她们都感到心惊,打听底细才知道这位九老爷十岁便金榜题名,十岁的探花郎!简直多智近妖!让人心惊之余更生畏惧。
陶妈妈不敢分辨分毫,更不敢提是夫人吩咐,老实的一心认错,额头甚至磕破了皮。九老爷不发话,陶妈妈又朝着锦棠磕头:“小姐饶命!奴婢知错了!”
锦棠掀了掀唇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董妈妈垂着眼,声音无波澜:“地上凉,妈妈快起来吧!妈妈又不是海棠苑的人,自然是听夫人的吩咐办事了!妈妈既然是替夫人办事,小姐又怎么能苛责于你!”
这是在指责她,不是海棠苑的人,便可以不尊五小姐为主子、还是在说她扯着虎皮做大旗,拿着夫人做幌子作践五小姐?还是,根本就在指责夫人手伸的过长!
即便是继母,也没有派人越过继女管束下人的道理。
陶妈妈咬着牙,磕着头更不敢应,心中却早已将锦棠和海棠苑的人咒骂了千遍。
“小姐——”前院看门的小丫头进了屋,似乎是被里头的阵仗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从跪着的几个婆子身边越过去,走到锦棠的身边道:“小姐,华大夫来了!”
“快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