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又道:“沈慧一案,本该由刑部主办,但死者死得蹊跷,这才引得本王注意。本王绝非闲着没事干,也没兴趣帮刑部办案,只是想查查看是否与那人有关。岂料,这一查,竟查到了相府二公子头上,也将本王曾办过的一桩旧案牵扯出。”
想起韩玥的批判,他稍稍停顿:“当年那案子,本王只是夹带而过,虽给出真相,却未将其中细枝末节查个清楚,从而埋下祸根。”
他亦是通过此案,通过韩玥才知,有时,案件诱因远比真相更为重要。人性复杂,善恶并非是极化的两端,有时,只在一念之间。
云衍转身面向萧池,跪拜请命:“在此案上,臣有疏忽,请陛下准允臣重审当年史部尚陈远行以及部下沈大人贪污赈灾银一案。”
此言一出,又引哗然。
当年这案子可是轰动一时,震惊全国。上到吏部,下到地方小小芝麻官,涉案者达千人,其中,大都处死流放,也算是新帝上位点燃的第一把火。
但坊间流传,这一切都是宁相主导,因而百姓拍手叫好的都是宁相。
宁相因此得民心所向,更得朝中众臣追随。
就连一向与他不太对付的晋王,都在此案中出了不少力。
但知情者都明白,那大案不过是宁相借打击贪污腐败,排除异已罢了。即得名声,又能收拢权势,玩得那叫一个高明。
要不是他们聪明,快速认清现实,站队宁相,恐也是那千人中的一员。
可如若晋王真要一查到底,他们也难辞其咎……终归还是要有一劫。
其余少部分保持中立,仍幸运得已逃过一劫的大臣,个个是人精,脑子稍一转,心中便有了猜测。
看样子,晋王是要一查到底了。
如此,血雨腥风在所难免,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跟着遭殃。
但也好过宁相一手遮天,滥用权势,将整个朝堂搞得乌烟瘴气的好吧?
吏治再不清,若损国本,那可是灭顶之灾啊!
一时间,朝堂上,有人人心惶惶,有人纠结不安,也有人踌躇满志。
再观宁相,倒是一派坦然,语气隐含讥讽的道:“没想到晋王也有疏忽的时候,这可难得。也是,能者虽多劳,但毕竟非三头六臂,管太宽了难免出错。不过,这陈年旧案,晋王有兴趣随时可查,眼前不是怀疑犬子杀人吗?不想办法将他缉拿归案?”
云衍:“找宁二公子的事,有相爷在,无需本王操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查查呗,万一不小心查出什么重要隐情来呢,相爷你说是吧。”
宁渊轻哼:“晋王这么闲,不如帮帮忙,把刑部积压的那些无头案一并查了吧。”
“也是。”云衍摩挲着下巴,故作沉重道:“本王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刑部的办案效率实在是不敢恭维。接连几届尚书,一个比一个逊色……相爷是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人越来越不准了呢?”
宁渊脸色微青,隐忍着:“晋王打算如何?将老夫赶下台?”
“本王可没那本事。”云衍似笑非笑道:“不过,推荐些人才给相爷倒是没问题。”
宁渊哼一声:“依本相看,晋王不如把这天下的主都给做了吧!”
“相爷年纪大归年纪大,御前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分寸,别为老不尊,教坏子孙!”
云衍霸气开怼,惊得堂上众人瞠目,也引得韩玥再次莞尔。
这家伙今日是吵架吵起瘾了?
她突然有些同情宁相,要知道,晋王吵架可从没输过。
“你!”
宁渊气得吹胡子瞪眼,撑着下巴似无聊的快睡着了的萧池,这才语气慵懒道:“两位爱卿怎么又吵上了……晋王觉得有必要查,那便让他查吧。丞相大人还是想想怎么把二公子找回来,事情总得解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