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回望着韩玥,除了点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堂上众人,跟着默默点头的不计其数。
他们早已忘了宁相的威慑,一双双眼睛凝聚在韩玥身上,只觉这顿怒骂当真是酣畅淋漓。
痛快!
他们更想不通,看着如此柔弱的女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杀伤力?
仿佛打不败的巨人,往那里一站,光凭字字句句就已将那手握孰国生死大权,令人畏之惧之的一国之相刺得千疮百孔。
有人甚至感到心虚害怕。
若天下女子都如此,还有他们男人什么事儿?
从前,韩玥不仅是法医,也是犯罪心理学专家,偶尔碰上太难啃的骨头,相关部门会请她过去协助审问。
无论再十恶不赦的罪犯,她总能精准找到对方最软弱痛疼的那个点。
但今日,她什么技巧也没用,只遵从内心,骂出了想说的话而已。
在宁渊这里,案情清楚,真相明白,没什么好攻破的。
难的是,人类的底线一旦被触及就很难再维持。
只要杀过一个人,就会对生命失去敬畏。
只要欲望的种子在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就一定会结出邪恶的果实。
她现在不留丝毫余地地揭开宁渊的所有面具,不是为了让他痛,事实上,他的痛一定是极期短暂的。
她要的是他乱,要他产生极度的自我怀疑。
只有这样,他才会不顾一切的要去证明自己。
只有这样,所有的罪行,都将成为他为自己辩护的理由。
韩玥极少会产生这样激烈的情绪,素白的小脸激动到通红,眸色却仍然保持着清冷。
她迫视着宁渊,字字铮然,掷地有声。
“宁渊,你当众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惨无人道,天理难容,你可认罪!”
仿佛直到这时,宁渊才反应过来宁枫的用意。
他一把推开云衍,死死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宁枫,呼吸凌乱,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韩玥的指控似乎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这一生,杀人无数,但没有一次是自己亲自动手。
他这双手,比任何人都干净……
可他今日,竟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宁渊唇角不受控制地抽搐几下,再也忍不住的为自己辩解起来:“是他大逆不道,是他想谋害我在先!你们都听到了,陛下,你也听到了!子不教父之过,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而已……”
他眼珠子快速摆动,突地一定,眯眼望了韩玥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云衍将韩玥往身后一护,警惕地瞪着宁相。
众臣个个屏心静气,猜测宁相莫不是急火攻心,疯了不成?
萧池看着近乎疯癫的宁相,亦是浓眉紧皱,双手不自觉地握了一把汗。
“就算本相杀了人又如何?”
宁渊目光慢慢扫视众人,再转过身看着萧池,从袖中掏出一枚金牌,面上悲恸已不在,只剩疯狂与不屑。
“陛下忘了,这丹书铁券还是陛下登基那日,亲自赐与臣。”
见到此物,萧池与云衍双双变了脸色。
韩玥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