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景行仰止,有鸿鹄之志,又肯偏安一隅,这幅画,妙极!看留白、看泼墨皴法,应是当代的哪位大家,可是这位李半斋,我却怎么没听过?”
李半斋,正是太子朱延曾经的幕僚兼好友李向晚。
朱延道,“这是侄儿在江南认识的一位兴趣相投的朋友所赠。”
太平恍然道:“原来如此,看来,若有机会,当见一见这位妙人了!”
两人又话了一会儿家常里短,说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看来皇室宗亲,话起家长里短来,与寻常百姓也并无二致。
范小刀、赵行听着尴尬,想要退下,可是太子有命,令二人在此作陪,也只能干等。当日在赵行府上,他们曾经见过一面,可自始至终,太平未曾与二人说过半句话。
过了片刻,太平才道,“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姑姑尽管吩咐,小侄能做到的,定在所不辞!”
太平看了二人一眼,太子道,“都是自己人。”
太平却冷冷道,“我与太子有话要谈,你们二人,去外厅等候。”
太子见状,朝二人使了个眼色,两人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才一关门,太平公主盈盈给朱延跪了下去,朱延大惊,“姑姑,这可使不得!”
……
外厅。
范小刀道,“我没想到,太平公主竟连夜来访,就不知她与殿下会达成什么协议。”
赵行哂然道,“刚才公主勾了勾手指,你的三魂七魄就丢了一半。”
范小刀赧然道,“哪里有,不过这老娘们,确实是个人间尤物。”
赵行哑然道,“老娘们,亏你想得出,若是传入她耳中,你小子的人头,怕是不保了。”
范小刀哈哈一笑,又道,“咱们可是拼了老命才拿到了的账簿,只要顺藤摸瓜,必然给他们以沉重一击,你说,这么几句家常话,殿下不会改变想法吧?”
“你也太小觑殿下了。”赵行正色道,“别看他们谈笑风生,当初太子来京之时,九死一生,性命差点交代了,又怎会因为几句片儿汤话,轻易改变主意?更何况,这不是太子一个人的事,还有你,还有我,还有那些追随太子的百官,若是他这么肯轻易屈服,又怎么跟他们交代?”
说话间,太平公主与太子挽手走了出来。
朱延取下貂绒披风,替公主披上,又将她送到了门外,双手合揖,送公主上马。
临行前,太平公主对范、赵道,“你们二人,若是得空,去道观找我说话。”又对范小刀道,“这几月,你头疼病犯得厉害不?”
范小刀道,“有劳公主操心,还死不了。”
太平公主道,“我恩师太平道长,乃天下第一医道圣手,若有机会,我带你去找把把脉。”
“多谢公主!”
太平公主在随从个护卫下,策马而去。
三人回到府中。
太子朱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手掌重重拍在了茶桌上,“岂有此理!”
范小刀问怎么回事。
朱延沉声道,“今夜她来,为得就是那账簿,说百花楼的事,她虽然也听说,但没怎么过问,一切都推到了死去的余人身上。还警告我说,若是账簿泄露出去,将有损皇室的颜面,让我将这账簿交还给她。作为回报,她可以让都察院的那些人闭上嘴巴,不再阻拦我们推行江湖新政。”
赵行问:“就这些?”
“就这些!”
这种事,可大可小,但总算是驸马府上的把柄,太平公主就算要来讲和,那也得拿出诚意来,至少让渡出一部分权力,只是不阻挠推行江湖新政,这又算什么?
这哪里是来谈判,这分明是来挑衅!
“您答应了?”
朱延道,“这是你们用性命换回来的,若这么就答应,岂不便宜了他们?明日起,百花楼的案子,顺着账簿,给我严查!”
……
太平公主离开太子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账簿落在他们手上,就怕太子临阵退缩,不肯追查下去,所以今夜前去,特意给他添一把火,这火若是烧起来,看看到时究竟是你难堪,还是我难堪。
一名骑兵来到她面前,“殿下,都准备好了。”
太平公主道,“夜了,乏了,回观吧。”
几条街外,浓烟四起。
一场大火,将百花楼吞没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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