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鸿吓得花容失色。
她哪里想到,只是随口一说,对方却听了个真切,看尔朱玲的目光中带有不悦之色,她啧啧道:“这个小女娃,模样长得也算俊俏,不过,姐姐我对女人没兴趣,如此一并杀掉吧!”
段云鸿一把抓住了范小刀的手,身上冷汗淋漓。
范小刀轻轻拍了拍她,示意她不要紧张。
这时,断头客对徐剑行冷冷说道,“事由你而起,今夜,就由我与你一战,你若输了,这车马驿所有的人,都与你们一起陪葬。”
一句话,将事情定性。
范小刀眉头皱了皱,他们年轻不知死活,是他们死有余辜,你拉我们一起陪葬,有些不合规矩了吧?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决定静观其变。
徐剑行剑眉一挑,“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断头客道:“我出三刀,你能活命,此事便作罢!”
徐剑行道,“怕你不成?”
咳咳!
一阵阵咳嗽声,从角落中传来。
众贼寇这才注意到了,角落中的老者,只见他缓缓站了起来,目光落在天梁众贼身上,断头客看到老者,心中一惊,“孙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老者道:“这小店是小老儿我的生意,我不在这里,又去哪里?”
徐剑行心中恍然,原来,先前跟他说天梁马贼的老汉儿,正是这个车马驿的主人。范小刀打量了一下此人,五六十岁,伛偻着腰,身上没有任何的内力波动,应该并不会武功。
老者道:“你们李大当家,最近可还好?”
断头客道:“托您老人家的福,还行。今日之事,孙先生也都清楚,还请不要插手。”
老者道:“本来开门做生意,你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过,今日之事,发生在我们店里,来者是客,我若不管,任你们乱来,今后谁来还照顾我们生意,还望诸位能卖老头子一个面子。”
断头客有些犹豫。
今日之事是徐剑行辱天梁帮在先,若不给他个教训,传出去会折了他们面子。
但眼前这老头子的话,却也不能不理。
因为车马驿也算是他们业务圈里的关键一环,这些年来他们的望风在这里获取了不少的消息源,对提高他们抢劫成功率有着莫大的帮助,都是天梁附近的江湖,大家对此也是心照不宣,若是惹恼了他们,断了他们的财路,也不是天梁帮愿意看到的。
他们倒不是害怕这个不会武功的老头,只是顾忌他的另一个身份。
思索再三,断头客道:“孙先生的面子,我们当然要给。但是这小子大放厥词,满口喷粪,他日若是出了车马驿,还望先生不要阻止我们。”
孙姓老者笑道:“出了车马驿,便不是我说了算。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断头客道:“好,我们走!”
说罢便要带众人离开。
尔朱玲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段云鸿,笑吟吟来到她身前,道:“小妹子,别忘了你刚才说的那句话,你最好回原路返回,或者待在车马驿内不要出门,否则……哼哼,姐姐可是要记仇的哦!”
段云鸿大怒,一抓惊鸿剑,“我怕你不成!”
尔朱玲道:“就怕你不来!到时候,姐姐帮你找几十个汉子,让你死前好好爽一把!”
范小刀皱眉道:“大娘,口下留德。”
尔朱玲闻言大怒,“你叫我什么?”
她年纪已过四十,由于保养的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最是忌恨别人说她老,范小刀一句大娘,直接让她破防。
范小刀道:“不喊你大娘,难道喊你奶奶?”
尔朱玲气得浑身发抖,她望向老者,“孙先生,你们车马驿不能杀人,但我教训一下这小子,应该不算坏了规矩吧?”
老者闻言,没有回答。
段云鸿见范小刀替她出气,心中好感大增,这小子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此事因她而起,她也不想让范小刀无端惹上祸事,把范小刀往身后一拉,惊鸿剑横在身前,“别怕,有我在,她动不了你。”
而朱玲格格一笑,“找死。”
手腕一翻,一把短刀冲她手腕刺了过来,招式十分诡谲,她本意是趁机躲剑,然后趁机羞辱她一番,段云鸿没有防备,按下了剑簧,惊鸿剑一声清脆的龙吟声,还未等拔剑,剑柄已落入尔朱玲手中。
正要拔剑,听得尔朱玲一声痛斥,连连后退。
再看她的手腕上,已是鲜血淋漓。
断头客看了一眼范小刀,对尔朱玲道,“走吧,遇到硬点了。”
尔朱玲吃了暗亏,冷哼一声,便跟着众人离开了车马驿。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段云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尔朱玲又为何会受伤,呆呆地站在那里,她喃喃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范小刀提醒道:“我说过,我的剑,会咬人。”
长剑归鞘。
徐剑行一行,则是一脸不屑。
林九日道:“我当天梁马贼多么厉害,原来是些只会打嘴炮的主儿!”又开始数落那孙姓老头,“刚才你说的天花乱坠,可还不是灰溜溜走了?要不是你拦着,就这些人,都不用徐兄出手,我一人就能把他们全部打趴下!”
孙姓老者嘿嘿一笑,不予辩解。
跟他们解释和争辩,大概是江湖上最没有意义的事了吧。
林九日道,“今日他们的能耐,大家也都见识到了。等明日上路之后,这些马贼再来招惹我们,定教他们生不如死!”
徐剑行道:“他们不来,我们不会杀上天梁山?”
“徐兄说的有道理,咱们正义联盟出手,让那些魑魅魍魉,顿显原形,从此,天梁马贼,从江湖上除名!”
那口气,仿佛刚打了一场胜仗凯旋归来的大将军。
天梁马贼走后,他们也没有了兴致,口嗨了片刻后,便纷纷回到甲等房歇息。
其余不多的食客,看到了一场恶战消弭于老者的几句口舌之下,除了钦佩老者在当地的能量外,也对没看成一场热闹而觉得有些遗憾。
范小刀重新将剑背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夜了,木炭也凉了,该回去歇息了。”
段云鸿道:“等等!”
范小刀驻足,“段小姐还有何事?”
段云鸿道:“刚才你替本小姐出头之事,本小姐很是感激,但是这样就想获得本姑娘的芳心,还远远不够!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答应,不代表我认可,希望你能认清楚现实,还有你我之间的差距。”
范小刀心说这是什么跟什么?
这小妮子应该没吃药吧?
范小刀反问,“你在说什么?”
段云鸿俏脸一红,这小子得了便宜卖乖,还故意装傻,本小姐生气了,她说了一句“懒得理你”,便径自回房去了,回到房中,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这小子有些土得掉渣,但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
如果刚才替自己出头的是徐大哥,那该多好?
范小刀正要离开,孙姓老者喊住了他,“安乐……范提司!”
范小刀闻言驻足,他望着老者,“你认识我?”
老者上前施礼道:“天梁车马驿驿丞、登闻司三百一十七号孙天海,见过范提司!”
范小刀心中恍然,原来他就是车马驿的驿丞,还是登闻司的老人,只是有些奇怪,“你怎会认识我?”
孙天海道:“十日前,属下便收到独孤剑的密信,说范提司会前往天梁城,这几日我一直都在等大人,今日看到伙计在前台登记的路引,所以才敢贸然上前相认。”
范小刀这次出门,有朝廷的密旨、登闻司、六扇门的公文,不过却没有拿出来,但是也没有刻意隐瞒身份,原来对方是从路引上知道的自己身份,于是笑着将老者拉起来,“孙先生又是驿丞、又是登闻司,还开了这么大个店,真是个能人啊!”
孙天海笑道,“也就是拉虎皮扯大旗,有个官身,做生意也方便一些。否则,光是官府和天梁马贼,我就应付不过来。”他看了一眼店内,又道,“范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已让人给您准备了一间甲等房,要不,咱们去那边说?”
范小刀呵呵一笑,心中暗赞,这老头儿会办事儿。
几十个人挤在一起的大通铺,睡得还真是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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