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芸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仅穿着单衣就冲了出去。
纷乱的嘈杂声越来越近,相隔不远,隐约看清几个黑影快速朝这边移动。
凤菊娘带着哭腔的声音飘过来。
“大仲兄弟,这可咋整是好,都快进村了,谁能想到突然窜下来个老鸹给牛惊了,大妹子没坐稳闪了一下,这就见了红了。现在咋整啊。”
坏了!
杜芸双腿一软,一下子跪在地上,浑身细细的发抖。
这可咋整是好?!
这破地方要是真动了胎气,弄不好真是要一尸两命啊!
寒风凛冽,呜咽嗖嗖在耳边作响。吹的头发张牙舞爪的在空气中飘荡。
咋会这样呢,早上出去还好好的,怎么一个下午的功夫,就这样了。
杜芸捂着脸,无声痛哭,眼泪顺着手指缝滴答滴答掉在身上。瘦小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细细发抖。
“哎呀,这孩子咋的跪在这了,赶紧,赶紧进屋烧水去,别在这添乱了。”
凤菊娘的声音如那九天落下的洪钟,轰的一声,将杜芸从铺天盖地的怆然中惊醒。
她猛地抬起眼看去,只见杜大仲抱着呻吟的肖氏正靠近她跟前,脚下踉跄,差点没撞到她身上。
擦身而过,他听杜大仲喃喃念叨。
“不能有事.....不能有事,没事,没事的......”
肖氏的裙子擦着她的脸过去,擦过之处,一片温热。
杜芸下意识摸了一把,冰凉的指尖触碰到这片温热,黏黏的。
桃花眸空洞的看着逐渐走远的背影,眼神飘忽不定,心狂跳,身子跟筛糠一样,不受控的颤抖着。
上下牙冠咯吱咯吱作响,死灰一般的唇瓣细细抖着。
她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磕磕绊绊的朝家奔去。
“娘!”
大力从后面跑过来,一下子撞在她身上,单薄的身子如旋在风中的柳叶,探向前晃了一下,砰的摔在地上,脑袋重重的磕在石头上。
刹那间,一阵钻心刺痛,有东西顺着额头缓缓淌下来。
杜芸仿若没了只觉般,空洞的双眼怔怔的盯着屋里,爬起来,继续往跑。
跑到门口,听见杜霜细弱的抽泣声,杜芸推门,踉跄而入。
只听,只听凤菊娘说,“大兄弟,流了这么多血,孩子怕是要保不住了。”
“那大人呢?”杜芸冲进去,迎着烛光狰狞的抓住凤菊娘的手,厉声问道。
凤菊娘见她这般样子吓了一跳,咽了咽口水,“这我哪知道啊,我也不是大夫。对,大夫,我现在就去找大夫。”
村里住了一个赤脚医生,寻常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都找他,就住在杜芸家后面,离得不远。
凤菊娘急匆匆的出门。
屋里剩下杜大仲一家。
“芸儿,芸儿。”肖氏虚弱的唤道。
“娘,我在,我在这呢。”杜芸推开杜大仲,扑过去,抓住肖氏的手。“没事,娘,去找大夫了。大夫马上就来了,你再坚持坚持。一定会没事的,娘你要坚持住,一定会没事的。”
颤抖的声音透着无助的彷徨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