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白儿大声打断,难掩激动。
如果悯正成了方丈,他们就再没可能了。
僧人们迷茫的看着拜白儿,只有自称师弟的僧人脸色微变,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弯腰行礼,隐晦的劝:“女施主,爱恨嗔痴莫妄念,冤孽宜解不宜结,悯正师兄是师父早就定好的方丈人选,是门中人最有望成为得道高僧的人,还请您高抬贵手。”
得道高僧,高抬贵手?
她不甘心!
她也不愿意!
“与我何关?”拜白儿压下激动和颤栗,将悯正的平静收入眼底,心头是苦涩,深吸一口气,明艳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本郡主要他进京为长公主请愿,你们要违背吗?”
郡主下令,他们一介僧人怎敢违抗,除非他们想抗旨不遵。
师弟有些薄怒,居然如此威胁他们,这和乐郡主简直是疯魔了!
“你……”
“本郡主如何?!”
叶子佩微微拧眉,复杂的看了一眼拜白儿,接着看向悯正。
从头到尾,他的情绪都异常平和,脸上是见不得疾苦的悲天悯人,眼底是大慈悲,就如同一尊入世的佛,凝视着拜白儿,目光清澈得恍若水镜,除了她的倒影什么都没有,缓缓开口:“请恕小僧不能遵旨,抗旨不尊是为大罪,请郡主赐小僧一死。”
赐死?!
拜白儿娇躯一震,不敢置信的看向他,脸色瞬间苍白。
他说什么?
“师兄!”僧人师弟着急大喊,“不可!”
叶子佩也震惊了一瞬,下意识看向拜白儿,拜白儿这么久下来都没能融化悯正的心一分,心疼不已:“白白……”
拜白儿身影轻晃,似乎有些站不稳,苍白艳容上长长的睫羽颤栗着,一下又一下,似在掩饰不安,呆滞的看着悯正,瞬间没了血色的唇困难掀开,声音都带着颤抖:“你,你说什么?”
悯正平视她,那悲天悯人的眼里没有一分不忍,无论她再悲伤与凄凉也激不起一丝涟漪,静静的,像在看一个顽固不化的痴儿。
他在威胁她。
要么让她回去继承方丈之位,要么杀了他。
无论哪种选择里都没有她。
“你不怕死,却怕我的心?”拜白儿喃喃笑问,那笑比哭还难看,眼底氤氲的雾水要凝聚成泪珠却被压住,倔强的不让眼泪留下,直勾勾的盯着悯正,“司滔正,你的心当真是铁做的吗?”
任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融化半分。
悯正不为所动,平和的望着她,又好似不在看她。
他早说过,他不是良人。
悯正低眉闭眼:“请郡主赐罪。”
拜白儿一晃,叶子佩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胳膊才让她没跌倒,即便如此,依旧感觉到了拜白儿的无声颤抖与痉挛,那是心痛至极,连呼吸都紊乱不平。
他的话像刀子一般,锋利无情,狠狠的,一片片的刮下她的心。
不留一丝余地。
拜白儿的眼前有些模糊,不知是泪水还是晕,真像个笑话啊,胸口钝疼钝疼的,情绪崩塌前,手猛的一指外面,红着眼睛大吼:“走!你走!在我后悔前走!”
悯正徐徐抬头,见她苍白痛苦的模样,清明的眼底是旁人看不清的情绪,垂眸挡住,双手合十:“多谢施主。”
在僧人们的簇拥和跟随下,悯正离开了客栈。
他的背影决绝,没有一丝犹豫。
拜白儿心口一揪,终于再忍不住,那背影逐渐模糊,无力的往下倒去,口吐鲜血:“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