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当明玉珠将那乐器吹响,这于夫子竟还双眸一亮,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一脸的陶醉。
顾飞扬原本正要发火,此刻听到这声音,竟突然平静许多。
那乐器音色不似笙箫,凄怨之中带着些许高亢,忽然音色一转,直上九重霄,眼前尽是辽阔草场,浩浩天地,和一望无尽的蓝天白云,零星散落的牛羊野马。
他正听的专注,这声音却戛然而止,明玉珠苦笑着将乐器递给了于星河。
顾飞扬瞳眸骤然一紧:你莫不是也要放进嘴里!
于星河是没这个打算的,但明玉珠却不以为意,甚至还一个劲的怂恿:“很简单,你试试,我记得我小时候,吹了没几次就学会了。”
于星河舔舔干涸的唇瓣,拿着那胡笳,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他自诩也算是个风流才子,常年流连百花,自有片叶不沾的骄傲。
多少红颜知己,露水情缘对他用尽手段,百般撩拨,他都乐在其中面不改色。
但今日却因明玉珠这坦荡从容,毫不设防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竟脸红心跳起来。
“没看清?那我再给夫子吹一遍。”
她刚要把胡笳拿回来,却被人先一步夺去。
二人齐齐抬头看去,却是顾飞扬正铁青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因这表情太过可怕,以至于那三个歌姬都吓的退向一旁。
“羡安?”
“顾飞扬?”
少年郎怒不可遏,不由抓紧手上的乐器,但听‘啪’的一声,那根由胡桃木所制的胡笳,竟被他硬生生捏断!
明玉珠急急去掰他的手:“好的胡笳!你做什么!”
“这偌大一个秦楚楼就只有这一根胡笳?要委屈夫子和你共用?”
同是男人,于星河不可能听不出他的愤怒和弦外之意,到底是有些心虚的,他打着哈哈一笔带过:“多的是!再叫王娘子拿几根过来就是。”
明玉珠无奈摇头,总觉得这少年郎的脾气来的莫名其妙。
顾飞扬扔掉手上断了的胡笳,在他二人身边盘腿坐下,双手环胸看向窗外。
看似是在看楼下歌舞,但那板起来的一张脸,却又明明白白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歌姬又送了根胡笳来,顾飞扬一把接了过去:“没看到是三个人吗!”
歌姬赶忙退下去再找,以前常听人说着世子殿下不好相与,是位大爷!
但在秦楚楼碰到几次也都是随和之态,今日见了,才明白所谓‘不好相处’到底有多难相处。
被瞪上一眼甚至都有生命危险!
再次战战兢兢的奉上两根胡笳,也被顾飞扬悉数夺去。
于夫子现在已经冷静不少,晃着手上的酒盏看一眼明玉珠。
后者无奈苦笑,笑容之中带着满满的歉意。
于夫子却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往心里去,毕竟谁也不知顾飞扬会怎么出牌。
二人的小动作看在顾飞扬眼中,俨然变了味道!
更像是原本浓情蜜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因他的闯入而变得拘束又局促,表面带笑,内里还不知怎么盼着他赶紧离开呢!
忍不住暗中磨牙,掂量着手上的胡笳道:“夫子好兴致啊,自己逛青楼不算,还拐带我的丫头一起?”
于星河呵呵笑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逛青楼,还敢大大咧咧的跑到夫子的跟前?”
“夫子莫不是上了年纪?忘性大?我已经不在书院读书了,您管不着我,也打不着我!”
他说的得意,于星河却险些被他气出一口老血!
什么叫上了年纪!什么叫忘性大!
他还是收割无数芳心的京城一枝花好吗!
明玉珠板着脸道:“世子今天说话怎么夹枪带棒的?夫子听闻秦楚楼有新做的胡笳,便带我来长长见识,若殿下不允,日后我不过来就是。”
这话说的顾飞扬很是受用,心里也倍感熨帖:“带你来长见识?怎么我看,没见识的人好像不是你呢?”
言罢,还面带嗤笑,很是不屑的瞥了于星河一眼。
于星河再次想要吐血:“为师只是不会吹奏!而已!”
顾飞扬又是一声冷哼,但笑不语。
于星河直接就蹦了起来:“三人行必有我师!我不会,起码会向明珠不耻下问!可不像某些人,在课上还悄悄叫人作弊!”
顾飞扬也急了:“我那也是不耻下问!小爷怎么可能作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能瞒得过我?”
“好!就算我是作弊又如何!我起码没对她存了龌龊心思!那夫子呢!”
“你说我存龌龊之心?!你说我?你!你简直是血口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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