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知道元铭宫有暗室?你何时知道元铭宫有暗室?”成安帝惊讶地问,倒不是因为此处暗室,而是因为元铭宫暗室涉及某些隐秘旧事,他觉得华阳长公主绝对不可能将此处密室的存在告诉雍黎。
“景平七年的上元节。”雍黎将暗门推开,伸手一引请成安帝进去,“不是母亲告诉我的。”
“景平七年?你五岁那年?”成安帝更加诧异,“那年上元节庆安宫大火,你失踪了两日。”
“不是失踪,而是有人潜入了元铭宫欲截杀母亲,庆安宫大火不过是调虎离山计。不过那些人没有想到当时母亲不在元铭宫,而我一个人在这处偏殿,我当时虽年幼却隐约觉得不对劲。我知道那时出去无异于送死,所以便想在殿中寻个藏身之处,误打误撞便发现了这处密室。”
雍黎说的平静,成安帝却听得心惊。
“为何从未听你说过?而且当时是在明樱洲发现你的。”
“我与母亲说过。”雍黎也迈步进来,外侧书架暗门又缓缓合上,而暗室内却因两侧夜明珠而明亮如昼。
“难怪……”成安帝突然想到当初庆安宫大火之后,明明看起来只是宫侍未曾好好看护火烛而引起的大火,为什么偏偏自家妹妹一定要彻查。而且后来原本已经渐渐不再触及朝政的妹妹,在接下的几个月中却疯狂地斩折黎绍的羽翼。
“是黎绍?”
“当时看来是昌王,但是,谁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人?”雍黎耸耸肩,似乎不再想继续这个话题,“看时辰宫宴已散,您也不必回去了,不知可愿与我凤仪宫一游?”
“何意?”成安帝挑眉。
“请您看一出好戏。”雍黎取了一颗明珠抱在手上,朝成安帝道,“这里不仅仅是一个密室,更准确地说是一个密道,我当时就是通过密道从明樱洲出来的。”
“当年前朝建此宫城时便设暗道,但当时图纸已经失传,我上璋建国时沿用了前朝宫城,尽管后来多有整改新建,但从未有人发现过,却不曾想被你发现了。”成安帝看了此处暗室,一如当年模样,未有丝毫变动,却还是忍不住问,“这处密室,你可曾发现过什么?”
“您指什么?”雍黎微微偏头。
成安帝没有回答,看着她再次以奇异的手法打开了密道的入口,他再次惊异,自己这个当年年仅五岁的甥女是如何知道打开此处暗室密道,他自认即便自己与精才绝艳的妹妹也从未发现过此处异常,即使发现,恐怕也不知如何去打开。
见他没有回答,雍黎也没有再理会,而是自己抱着夜明珠先进了密道,见成安帝跟上来,她又道,“这处密道除了五岁时走过一次,后来我追着母亲去的那次也是从这里出去的,这宫城里密道的方向走势虽然错综复杂,但走了两遭我也知道了大概,改日有暇我画下给你,尽管不当说此不吉之语,但谁知将来境况如何,好歹也算是一条退路。”
成安帝跟着她缓步而行,却听到这句话时蓦然停住脚步,雍黎诧异转身,夜明珠柔和不甚刺眼的光芒中,成安帝双目明锐直视她。
雍黎一笑,“你在等最终那个结果,我又何尝不是?这一路行来必然道路曲折,晦暗人心不可捉摸,无论如何,我总要给你留条退路,哪怕最终完全用不上。”
雍黎此番言语坦诚,成安帝却想到另一层意思。
雍黎给他留了条活命的退路,又何曾不是堵住了她自己的一条路。她是隐晦的告诉自己,她从无二心,也从不会走到甥舅二人相对的那一日。
这孩子,和她母亲何其相似!
他这番思虑辗转,心下却有微微苦意。
他这数十年隐晦遮掩不可与人说道心事,这十数年步步安排只为上璋黎氏永续的苦心,曾经阿络不明白,如今,雍黎也不明白。
“你的意思,我明白。”成安帝苦涩地摇摇头。
密道内一时沉寂得渗人,只有她二人脚步的微微声响,越发在空荡狭长的密道里蔓延开去。
约过了一刻钟时间,雍黎悄声道,“到了。”
成安帝看着她再次推开一道暗门,也是一间小的密室,密室里别无他物,只有一榻一几早已积满了灰尘。
雍黎将明珠放在案上,抬手指指上方,示意成安帝细听。
果然,上方有隐隐的声音传来。
“兄长所言固然不错,但陛下说到底也只有……贤儿他们三个,立储之事即便陛下再犹豫,将来难道会有其他选择?”
“万事没有绝对,昌王如今在京,还有平王和允王,谁不是虎视眈眈?这三个王爷皆有封地,康王和安王如何比得过?”有低沉声音,“陛下这两年似乎在放权,任贤儿培植自己的势力,但这也仅在朝中,军中几乎无人,贤儿若想稳求储位,还得培植军中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