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亲去见了云老?”
成安帝原本从前面宴中离席想回元和宫换身衣服,谁知刚进宫门便听内侍回报说雍黎内偏殿书房等着,便也不去换衣服,直接去了偏殿,一进去看到盯着墙上上璋舆图的雍黎,笑问。
听到他声音,雍黎回头见了礼,“从不知道我父王与云老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先生是鸿儒名士,信奉儒家‘仁学’之说,自然不能容忍当年父王的残酷之行。”
“你父王竟然把当年之事告诉了你。”成安帝有些诧异,二十年前的那场战役,让璟王在陈国百姓之中恶名远扬,若非阿络颇费了些力气压制,恐怕流言早就越过陈国边境传到上璋来了,哪里还有雍寒山如今在上璋百姓中颇为显著的令名?
“当年那场战役中最关键的一战可是被压了二十年之久,因你母亲的手段这事几乎成了不传之秘,百姓当中不知道原委,只知道你父王当年那场煊赫的胜利,但朝中知道此事的还是大有人在的,只是都心照不宣,也不敢提及罢了。”
雍黎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她自幼受云深和雍明之影响颇深,尤其是云深,给他灌输的思想从来都是基于天下而非一国。她想若是自己在那场战役中,她绝对不会以千万百姓的性命去换一场战争的胜利,哪怕那些是敌国百姓。
毕竟,谁知道有朝一日,这些敌国的国土会不会归于上璋,敌国的百姓会不会成为上璋的子民?
雍黎一笑,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己虽应了云老的那一问,但这开疆拓土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事和我也没多大关系,我不想深究。”雍黎开口,“我只是觉得云老今日好像与我父王达成了什么交易,只是他二人态度神情如常,又是可以避我,因而我也不能试探一二。”
“他们师徒二人二十多年隔阂,今日再见总归不能再如往日了。”成安帝也不知雍寒山与云深的交易,只当还是为当年旧事,故叹息道。
“算了,我不过这么一说。”雍黎伸手一拉,将原先遮在那舆图上的布拉下来,看着成安帝,道,“今日来找您,想问问您那封信还有那幅画,如果方便的话,可否让我一观?”
成安帝一愣,没想到是这事,“有些事我其实现在还不想让你知道……”
“比如?”
“比如当年你母亲出征之前和我的那次密谈。”
成安帝拒绝得干脆,雍黎嗯一声,没有再说话,成安帝也不在意,这家伙就是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要求会直接提,被拒绝了也不强求,若是觉得有理有据也会据理力争一二。
成安帝却道,“不过那幅画倒是个好物件,且等我赏玩几天再给你,你母亲留下的东西,你好好收着。”
“是什么好物?”雍黎笑问。
“《泛舟图》。”成安帝道,“《泛舟图》原是少时你外祖父赐予我的,你母亲见了喜欢便讨了去,原以为她收在府里,却不想到随她在战场上走了一遭,实在……知你好古画,吴研子的四季图我可是一幅没留,都予了你,可给我好好收着。”
“你还当时让余海跟我传话,说想要《泛舟图》得往鄞楚一带寻,你那时是早收到祖父带回来的信和画了吧,故意这些话,是早下了决定让我去南方走一趟的吧?”
成安帝摸摸鼻子,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