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说了这么一句,也没多留意,左不过一个侍妾之子,翻不过天去。”成安帝一怔,道。
“听说璟王近来突然尤为宠幸一个姓安的妾室?常招了去弹琴助兴?”太后冷哼道,“自己女儿在宫里,他不说来探看一二,倒是有闲情逸致在府里与一个妾室‘恩爱有加’?!”
“母后放心,清岩不是拎不清的人。”成安帝道,“更何况,璟王府什么地方,他宠幸一个妾室的事都能传到母后这里?”
太后仔细一想,才反应过来,璟王府向来军法治府,甚为严格,璟王府内的事情若不是他刻意作为,哪里能有这些流言传出来?怕是他们又有什么计谋,提前做些掩人耳目的举动来。
“站在那里做什么?”成安帝突然看向门口,冷斥一声
“陛下与外祖母说话,凤归不敢打扰。”雍黎从外殿幕帐中走出来,一贯的清冷冷的样子。
成安帝看着她,倒是丝毫没看出太后时常口里她可怜可爱的样子,只觉着这家伙就是只性情古怪的狐狸。他不知道雍黎在那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但心里却有些松快惬意的感觉,听到了最好,听到了大家往后就不必藏着掖着了。
“你不是在偏殿书房么,怎么过来了?”太后却不像成安帝那么坦然,试探问道。
“嗯,累了,过来走走。”
雍黎今日一身简单的白色雪缎襦裙,杏黄滚边,压绣兰花。她一向出门在外为了方便虽不刻意束男子发髻,却为了行动多喜欢穿男装,而在宫里时,太后却爱给她捯饬各种华服美饰,知道她不爱艳丽,所以太后亲自挑选布料配色,大多是简单却大气的花样款式,特地交代宫人裁制。
这仿佛也是太后素常打发时间的一个乐趣了,毕竟看着心疼的小孙女儿穿得漂漂亮亮可不打心眼儿里瞧着高兴?
雍黎走过来时,太后瞧见她裙摆下有一片墨迹污渍,忙拉过她来查看,“这是什么?”
“大概是方才在书房,新来的宫人不小心碰翻了砚台,溅上来的。方才坐着没注意,回头换了就好。”雍黎看了一眼,不在意道。
“内务府越来越不像了,这样粗手笨脚的也往你身边送?这次只是打翻了砚台,若下次把滚烫的茶水打到你身上怎么好?让阿箬去看看,直接送劳役房去,再重新给你挑两个好的使。”太后有些怒了,甚至是因皇后近来避宫不出有些迁怒,只是没有明说来。
“不碍,外祖母息怒。”雍黎在她身侧坐下,“这丫头叫蟹奴,大抵是头次分出来伺候,不大稳重,难免有些不够利落。但我却喜她憨直,外祖母不必多虑。”
“好,听你的。”太后拍拍她的手,“先去换身衣服,这么一大块墨渍,看着不像个样子。”
雍黎点头告退。
“母后看,凤归多么合适。她有凌厉的杀伐手段,有奇诡的深沉谋略,也有体下恤弱的仁心。我曾担心她沉溺仇恨不能自拔,也担心她筹谋杀伐多了失了本心,但如今看来,不论是不归园之事,何家之事,或者她放走康王妃张氏,皆因仁心。”
成安帝却看着雍黎背影,对太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