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是在隔日夜里离开的,因为觅铎连亦二人不能同行,所以除了暗地里护卫着的,她身边临时还跟了两个未晏的属下。
那两人只一路随行,十分安静,只有当雍黎有一二吩咐时,他们才会出声回复一二。
他们一路快马加鞭,不过两三日便到了西川境内,进入沛州也十分顺畅,并未有丝毫阻碍。
沛州城与别处不同,因沛州熙州州一带山势起伏多有山脉丘陵,故而沛州城算是依山顺势而建,所以看起来并不如一般城池规矩方正的布局设计。
他们一行几人进城的时候正是午间,街上人群往来,虽说不上热闹非常,但也是十分一幅繁华昌盛的百姓生活图景。
进城后街道上人多,雍黎便令下马步行,她也不用别人给她牵马,兀自牵着自己那匹马一道去了祝词一早便令人安排好的城中的一处客栈。
正是午膳时分,一路行来时,闻到沿街店家传来的烟火气中多有几分辛辣呛人,但细细闻来也实在是有种特殊的香气。
沛州人喜食椒麻辛辣,几乎是到了无辣不欢的程度,而且受到当地气候土壤等因素的影响,沛州一带盛产花椒辣椒。加之当地气候湿热,人常生活在此处难免有些不适,这些当地盛产的花椒正是祛湿的良品,故而家家户户日日都要吃些。
气候土壤等特殊的历史因素带来的当地以口味清鲜醇浓并重,善用椒麻辛辣著称的独特的饮食文化。
雍黎落脚的客栈位置便在城中最为繁荣的长兴坊,据说也做得当地十分有名的一些地道吃食。
甫一进去,果然座无虚席,雍黎实在不喜欢这样喧杂吵扰的地方,正想着是不是该换个地方地时候,便有小二忙里抽空很有眼力地上前来询问。
听雍黎说是有预定好房间,他立马将他们引去环境清幽的后院。
“你们这边日日都是这么人多吵闹的?”雍黎边走边问道。
那小二见她们一行三人,似乎以雍黎这个女子为首,另两人一直沉默不说话,仿佛只是护卫,便猜测估计是哪家小姐出门远行。不过若真是大家小姐,嫌弃外面杂乱吵闹,挑剔些也是正常的。
“姑娘是嫌咱们这外边吵闹,扰了您的清净吧?”那小二忙解释道,“您大可不必担心,咱们这院子地方大,住宿的都在后边,这一路走过去来隔着吃饭的雅间,前面的声音是传不进去的……”
从前面进来时,果然一排长廊开间,围绕着一方不小的院子而建,每间开间皆以竹苇帘隔开,前方正对着院子中央的一个戏台子。
此刻戏台子上正说书人很是热闹地说着些各国英烈传,雅间客座不满,大约也就坐了半数地位置,看起来稀稀拉拉的人,却比前面嘈杂的气氛显得幽静了许多。
偶有说书人说到兴致高昂之处,下面也有几分鼓掌附和之声。
那小二想带着他们从前方小道过去后面住宿的院子,雍黎却站在廊下略略又扫视了一眼这边的院子,然后她目光在长廊尽头靠西边墙单独一个开间处停住,然后朝那小二道,“先不急,我们今天赶了大半天路,先在这边略坐坐,你先安排上些饭菜茶水来。”
那小二立马应了一声,引他们入座,雍黎却指指西边长廊尽头,“那边视野甚好,我们去那边坐。”
那小二也不多问,只当她时喜欢那边离戏台子较近方便听人说书,立马将人引了过去,手脚麻利地倒了茶水。待雍黎他们坐下后,然后那小二一叠声报出了一串菜名,让他们选择。
雍黎随便点了几个菜打发了他下去,而跟随她的两人,一直目光警醒地注视打量着周围环境和人群。
雍黎却与他们紧张小心的神情并不相同,只随意道,“你们也坐,放松些,不必太过刻意。”
她坐在桌子西侧,背后正是与里面那个开间隔开的竹苇帘幕,而隔着竹苇帘幕的她的背后,也安然端坐着一人。
即便雍黎他们过来,旁边桌子多了几个人,那人也一直没回头,最多不过就是微微侧首看向戏台子的位置。
戏台子上说书先生正说到“华阳公主舍身大义领兵平野”等前些年开始便已经时老掉牙的故事,华阳公主虽已逝世多年,但这个能以帝王之礼厚葬平野的英雄传奇女子,本就是个讲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人物。
下面在座的自然也不乏对华阳公主的景仰者,听到精彩之处时也有拊掌惊叹之声不时响起。而雍黎身后那男子,原本安静地听着,渐渐地似乎没了什么兴致,突然嘲讽嗤笑一声。
“你也不必笑那些说书先生,他们不过就是道听途说来地一些事情,为了引人目光,多加了些自己的猜测臆想罢了。”雍黎淡淡道,语气离带着些笑意,“不过你若是上去说与众人母亲从前的事迹,定然比这说书先生说得好。”
她这几句话是突然开口,跟随在她身侧的两个未晏属下一时摸不着头脑,并不明白雍黎的意思,便问道,“您说什么?”
雍黎摆摆手,示意他们无事,身后元濯终于开口道,“您果然又是轻车简从,身边没带几个护卫便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