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站在十字路口的最中间,微微抬头往上看,想象着上面有一层密道,大约也是与他们所在的第二层密道形制设计布局一同,而在上面的上面,在地面之上,黎贞府里最精美的建筑之一的琼华台中,此刻大约有哪些暗室密谋的人呢?
“咱们怎么上去?你可看到哪里有机关么?”雍黎微微偏头,看着站在一边,靠着墙也是微微仰头的姿势,仿佛也是在打量这里空间布局的谢岑,问道。
听得雍黎在问,谢岑微微摇了摇头,反转过来问她,“听闻你也十分擅长机关之术,你可看出哪里异常?可能寻到出入口的位置?”
雍黎也摇头,“很奇怪……”
她想着,又问,“不过你是如何知道通道可能在这边的?你既然知道这里与上层暗道之间的通道入口在这边,那为何却不知道具体位置?”
“不过是因为觉得琼华台异于寻常之处太多,我推测的而已。”
谢岑给出的理由很是彪悍随意,黑暗中雍黎瞪了瞪眼睛,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他的话。
雍黎有些无奈的模样,自然落入谢岑眼中,他却一笑,道,“别着急,咱们寻不到,让别人来接我们便是了。”
“别人?谁!”雍黎一惊。
这里隐秘如此,除了方才在他们之前进来的那人,莫非还有其他人?
而眼前这人,竟然有如此神通,能在这样密闭隐秘的空间里将消息传出去?或者甚至他是提前预知了他们今日会有这么一遭,早先便安排了人来此接应?
若真有这样的灵通至此的消息传递,和如此骇人的推断预知能力,那这人还是人么?
雍黎想着,便是未晏恐怕到如今也未曾查出黎贞这府里如此异常的密道?而她此刻与谢岑被困在此处,若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将消息传递出去,也几乎确实不可能。
“不是我的人。”
谢岑仿佛能察她内心,见她神情,便知道她是意会错了,解释道。
“所以呢?是谁?”
“想要杀我们的人。”
谢岑这语气十分淡然,仿佛千里而来寻访老友,偶遇行路人,那行路人见陌生面孔殷勤笑问一句“客从何处来?想要寻谁?”,而他却于杏花烟雨中朝那人微微一笑,答,“等老友来接”。
雍黎哑然一顿,从前没发觉,原来这人,竟是个这样彪悍的性子啊。
不过雍黎毕竟也不是寻常人,也同样很彪悍地问,“哦?那来杀我们的什么时候来?”
她伸手往身后他们方才过来的方向一指,“会不会以为方才我们经过那一遭之后必死无疑,他们便不来了?或者干脆打算将我们困在这里困死算了?”
“大约不会。”谢岑道,“没亲眼见着我们的尸体,他们估计不会放心。”
他说着,边上前去将雍黎拉到自己身边,“你离我近些。”
雍黎知道他是想将自己置于最妥帖方便的保护范围之内,她也不是逞能的人,很顺从地到他身边去,却道,“听你这语气,莫不是知道什么?他们……是谁?”
“也只是猜测而已。”谢岑却未曾直接告诉她,只道,“我还未确定的事实,便先不告诉你了,你想必也有自己的判断。此事牵扯多方,于你上璋影响更大,我担心因我的猜测影响你的判断,和之后可能要做的选择。”
雍黎撇嘴,笑道,“你这样一说,倒真更加让我心里惶然了。”
“你会惶然?”谢岑闲闲看着她,“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能让你惶然的事情……”
忽有一线风声传来,随着那风声,有一线清光忽闪而过,紧接着便是逼人的剑气铺面而来。
谢岑语声顿止!
他速度极快,刹那间便已将雍黎推到自己身后,让她避开那凌厉的剑气,而他自己却迎面而上。
但他方才推雍黎的那一停顿的迟滞,到底让他动作慢了一步,只这一步的瞬间,那剑锋已到眼前。
谢岑自幼习武,于武学一道也有建树,只是他擅武之事却几乎没有怎么传扬出去,世人提及长楚南阳王谢岑,大约最先想到的都是他显著在外的擅兵政谋略的名声,。
但其实,他的功夫其实并不在世间诸多叫得上名号的高手之下。谢岑尤其擅剑道,数年前,名扬长楚的剑客木旭生,也曾一招之差落败于他。只是当时他于木旭生对战时刻意隐藏了身份,只用了化名,即便那一战多年来也为武林群雄津津乐道,但众人历数尽了武学世家诸多青年才俊,也未曾对的上号来。
谢岑这近十年来刻意藏拙,未曾再做出上面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在此事上自然乐得保持低调,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功夫究竟在什么水准。
雍黎其实也摸不准,但她却知道,谢岑比起她这个只是会些自保的拳脚功夫,在三流高手面前大约也就只能堪堪保住半条命的半吊子,功夫水准高出的可不是那么一星半点儿。
还记得初见同行时舟中遇险,他随随便便的出手,便已经在众人之上,足以让雍黎惊艳了;而后来那夜在千古高风的长廊中,他逼近自己眼前的劲气却控制得那般恰到好处,远一分毫无威慑,近一分却足以伤人;再后来在晏城密道中,他正是病发的时候,但却仍能带着自己随随便便一个飞身腾转便出了密室。
雍黎靠着墙,看到谢岑迎过去的方向,剑气凌冽,随着那剑气,是一白衣男子破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