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安帝见她神色不对,匆忙问,“是何事?”
雍黎将纸条递过去,成安帝接过去,看上面的内容看得有些费力,雍黎这才想起来,皇帝陛下虽知道些未晏隐语,寻常简单的信件也能看得懂大概,但毕竟未曾系统地通晓隐语,这封信件他估计读起来不容易,便开口解释道。
“淑仪公主府发生了一起不明原因的剧烈爆炸,这场爆炸几乎毁了整个公主府,整个公主府百十间屋子,都被炸成粉状。那一瞬间,可以说是尘土卷略,火光飞集,天崩地陷,万室平沉了。而且那爆炸还波及了周边十数家官员府邸,离得最近的千古高风也毁了十之一二,再远一点的民居有百十家也有不同程度的损毁,四五里范围内,几乎到处可见杂乱的倒塌建筑的木材石块。
公主府中府中家丁使女护卫近千人,死亡者有近半数。但奇怪的是,除了黎贞的公主府,周边受影响最大的十数家府邸,虽受伤的人也不在少数,但却无一人死亡。最最让人思之不解的是的是,那些死亡受伤的人,大多是衣不蔽体;也有些身上没有一点伤,但在爆炸的瞬间,身上衣服却一点都没了的。”
“确实……奇怪。”成安帝听雍黎说来,也觉得十分诧异,百思不得解。
“之前读到过一些杂记,有记录约莫三四百年前,大越阳东一带,也就是如今长楚东境一带,曾有过天石陨落的记载。关于那时陨石坠落的记载,也有‘烟尘障空,白昼晦冥’、‘但见飙光一道,内有大光’、‘地动如鼓,声震如吼’、‘有石狮数吨之重,远抛数里之外’等等这些的描述,而这些描述粗粗地看来,却似乎与这次的爆炸十分相似。”
成安帝说的这个典故的记载,雍黎也曾看到过,如今长楚境内原先的阳东一带,还有一湖名字便叫做“星陨湖”,正是当年陨石坠落砸出的巨大深坑,后来那深坑被外湖水倒灌,百十年来渐渐地便形成了一汪大湖。
“看来确实很像是这种情况,但细斟酌来却也觉得不太对。”雍黎道,“便是陨石坠落,但这‘脱衣’地现象实在奇怪。陨石坠落地例子,千百年来也不在少数,但从没有在哪里见过一星半点地记载,提到过陨石坠落‘脱衣’这样奇特地现象的。到底是没有去现场看看,或许多多少少也都有些现象被遗漏,所有我得亲自去看看,大约总能被我查询到些蛛丝马迹的。”
“嗯,这事名义上我会交予京兆府和京畿卫协办,不过你从旁协助去帮查探处理一番,我也放心,只是这事也波及到你们府里了,你千万小心。”成安帝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让平恪拨一队禁卫军给你……”
额……怎么说到护卫的事情上来了,雍黎实在不理解她舅舅这十分神奇的脑路历程,只下意识地拒绝。
不过她地拒绝,倒不是因为考虑到禁卫军为皇帝亲军,一向护卫宫城,她用了不合适;而只是觉得麻烦,她去哪里除了必要,或者有用处,身边一向很少有呼啦啦带着一帮人地时候。纵然暗中跟着地护卫不少,也仅限于不在她的眼皮子跟前。
“不用,您别看我身边似乎一向只跟着觅铎连亦两个姑娘家,但平时只要出了府里大门,或者出了宫门,我这暗地里护卫的人,真的不少,您大可不必担忧我的安全。所以……这禁军,还是算了吧。”雍黎一点也没拐弯抹角,很不客气地便拒绝了。
“其实也不只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有时候壮壮声势还是很好用的。你既然要插手此事,便带着。”成安帝不容她拒绝,令人传了平恪过来,命他好生挑一队人来给雍黎。
“行吧。”雍黎匆匆道,“我先出宫,平恪安排好了,直接让人到我府里便好。”
“你去吧,我去你父王那边。”成安帝道。
雍黎已经走了几步,却仍旧听到背后,成安帝吩咐人去传召钦天监的人。
平恪的动作倒是快,雍黎方出宫城,便见到带着人匆匆过来的平恪。平恪对成安帝吩咐的事情十分重视,亲自挑了一队人,将禁卫军中他十分信重的一个叫赵雪冈的副将也给了雍黎,其实若非是宫里离不得他,他估计都想着要亲自去给雍黎做护卫了。
“这是赵雪冈,是禁卫军二营副将,为人最是稳重,殿下可放心用他。”平恪将她亲自挑选的约莫三十人的一个小队交接给雍黎,又特地介绍了赵雪冈给她。
赵雪冈看起来年岁也不大,约莫二十多岁,未满三十的年纪,神情端肃,目光凝定,一手始终扣着腰间长剑,一看便知道是个稳重妥帖的。
“好,劳烦诸位了。”
平恪挑的人,雍黎自然是放心的,她点了点头,打马便走。
一路行去,城中情状果与寻常时候不同,异常喧闹了些,隐约还听到哭嚎泣诉之声。
初初在东安大街上的时候还算好,东安大街宽敞,附近也没有聚居的百姓,即便事发之后,跑到东安大街上来的人并不多,故而他们一行人走得顺畅。
但走到往昭政坊方向去的正府街时,附近百姓几乎堵满了整个街道,喧闹之声不绝。雍黎打马驻足,偶尔还能看到有官府的人抬了受伤的百姓匆匆出来。
其实原本璟王府在昭政坊,千古高风在居德坊,两坊之间隔了青鱼街。而当年华阳长公主下嫁璟王府的的时候略作了修缮,将两府通联,几乎算是合为一府了。原本两坊之间的青鱼街也被封入了王府内。所以如今整个昭政坊并居德坊大半面积都被璟王府与千古高风占了。
而居德坊西南方向,与西市和醴泉坊相邻的地方,便是黎贞的公主府,也是此处整个爆炸的中心。
雍黎出宫的时候为了方便地快速赶去最可能的事发地点,没有从她往常进出宫的安定门出去,而是从安平门出走的是东安大街。原本除了安平门,从东安大街往西走过两坊之后转过去,经正府街可以直接到黎贞的公主府的。
但此时正府街堵满了出来避难的百姓,即便有禁卫军开道,车马也根本进不去,一个不小心还可能伤了人。
雍黎后悔,早知道还是从安定门出了,璟王府附近并无百姓聚居,再怎么的也不可能堵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