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容易,那便干脆再多找几条思路,让原本便盘根错杂得弯弯绕绕们再多几条弯弯绕绕好了。
外面起了风,风不大,却散尽了秋老虎带来的最后一点暑热,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雍黎其实也是颇喜欢喜欢这个时候的节气的,有金黄的落叶,有和煦的长风,有南飞的鸿雁,有明澈的秋水……
她觉得这样的时候,是最适合思考的季节,仿佛所有的意象,都带着自古以来文人墨客优雅清朗的独特气质。
雍黎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与陈国的一战刚刚结束,她也准备回京了,只是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却仍旧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这一路的南下北上,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觉得自己更加坚定了,只是偶尔间有些迷惘,也只需要这秋日的长风微微拂过,便觉得可以散尽了。
雍黎站在窗前看向外面去,府里一切都还算井然有序,纵然千古高风西侧受爆炸的影响损毁严重,但府内各处却还是各司其职。
饶是可能各处都调派了部分人手去西边帮忙去了,但她日常起居的院子,却感觉人没少,反而多了的样子,甚至还看到不远处院子里伺候的几个小丫头,举着竹竿在敲打桂花树上的桂花。
这其实是雍黎一直以来的习惯,从十多年前便未曾变过的,她院子里的丹桂每年都要收几罐子,或晒成干花泡茶,或制成桂花蜜酱搭配糕点,或雍黎泡制桂花酒。她这些日子忙得很,未曾顾及到收集桂花,大概是珍娘毁了眼见着今年树上最茂盛的一茬桂花正是灿烂的好时候,便命人先去收了。
“安氏那边最近如何了?”
雍黎看着那几个小丫头手脚麻利的收了桂花,用笸箩装了收拾好,转头正看到连亦,问她。
“一切如旧,行事更加低调了,一心看顾这那孩子,对那孩子也看得更紧了。”连亦回答道,“高夫人那边也看着呢,并无什么异状,甚至完全没跟外面有过什么联系和接触。”
“昌王最近那么低调,安氏也那么低调?果真氏受到她主子的影响啊……”雍黎冷嗤一声,关了窗户,微微伸了个懒腰,朝连亦道,“去,将我那个‘弟弟’抱过来我看看。”
她特意在“弟弟”两字上重了重,一点也不掩饰的鄙夷嘲谑。
那孩子不是她父王的的,这一点雍黎很确定,她父王也亲口解释过的。但是,至于这孩子到底是谁的,雍黎调查了许久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她也没让未晏专门去查,毕竟暂时这还不是个重要的必须要知道的事情,专门调动未晏的势力去查一个王府私生子的生父,也实在太小题大做了些。不过未晏某次偶然间顺带的一些消息,却也有些苗头和指向。
雍黎的吩咐,连亦也不问,立刻便去了。
那孩子被抱来的时候正睡着,模样乖顺,也并不怎么看得出痴愚得样子。大概是小孩子长得快,这几日功夫没见到感觉又长大了些。
雍黎看着那个被乳母抱在手上的孩子,许久之后慢慢地伸出了手,那乳母也不知道是谁找来的,大约也是听了些外面的传言,对雍黎还有些防备。
只是架不住雍黎身份和气势,并不敢违逆,迟疑片刻之后,还是只得将那孩子递过来。
几个月大的孩子并不重,雍黎一只手托着,一只手去探他颈间的脉,探了片刻之后慢慢收回手,目光却一直落在那孩子身上。
雍黎落在那孩子身上的的目光清淡,却又朦朦胧胧地笼罩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许久之后那丝朦胧散去,只留下毫不掩饰的怜悯。
一直站在在她身侧的那个乳母,目光始终防备地落在雍黎身上,她自然也看出了雍黎目光中地那丝怜悯,只是她却觉得雍黎的这丝怜悯,并不是寻常一般发自内心的同情恻隐,而是一种俯看蝼蚁的轻蔑,仿佛不过是以上帝之眼遥看人间兵事战火死伤无数,而她不过不干已事地摇头叹一句“可惜可惜”,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徒留下一个冷漠的毫无人气的背影。
“孩子呢,孩子呢!把孩子还给我!”
外面有一阵的嘈杂声传进来,也有人阻拦的声音,那女子的声音被呼呼喝喝的侍卫拦住,一时进不来,只能听得到低泣的声音。
雍黎挥挥手,连亦会意,出去传达雍黎的意思,不多时安氏从外面跑进来。
一贯做得端庄模样的安氏,此刻当真是个孩子被人夺走,失去孩子之后,心痛不能自持的伟大母亲形象。
她一被放进来,正看到被雍黎随随便便托在手上的那个孩子,立刻面目狰狞地扑过来便要夺那个孩子。
雍黎一让,退后两步,随手将那个孩子丢给乳母。
而旁边地觅铎在安氏扑过来地瞬间,便已经一脚踹上去。
原本在觅铎地角度,以她出脚的力气大约能把不会武功的安氏踹到门口去,但不知为何安氏的身子突然偏了偏,仿佛十分有力地顿住,又有一股巧劲反弹回来。
不过也就是那片刻时间,一切仿佛又按着原本理所当然的样子发展下去,安氏也确实被觅铎踹了出去,只是并没有摔到地上,而是踉跄了两步撞上了身后的柱子。
她一撞上柱子,似乎什么也顾不得,又立刻稳住身子便扑上前去,从那乳母手上抱过那孩子,她这一番动作太大,那孩子被惊醒了,哇哇地哭闹了起来。
她也没有安抚那孩子,而是反反复复地将那孩子上下检查了两遍,确定了孩子并没有哪里有受伤,才轻轻拍了拍那孩子的背安抚着。
安抚了两下之后那孩子还是在哭闹,安氏只得将孩子又送回到乳母怀里。
“殿下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