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些日子确实忙,我也知道。事之轻重缓急,你心中自有数,我不多说。只是你既然是南岳策首领,整个南岳策听你指挥,许多事情不必你亲躬,按着章程惯例命令下达,你只管把握全局便好了。若事必躬亲,哪来有那么多的精力?”雍黎倒是没有怪他的意思,便是语气略带责备,也多有关切之意。
林轶到底还年轻,当初他能迅速得到元濯的认可,并在数月之内便几乎完全掌握整个南岳策,已经是雍黎的意外之喜了。其实林轶算是她此生不可多得的一个朋友,虽名为下属,但雍黎对她的信任其实并不低于祝词和元濯,不然当初,也不会破格让他加入堪称绝密的未晏,让他去接手重中之重的南岳策。
“我知道的。”林轶咧咧嘴,又笑了起来,“我这不是初初接手南岳策没多久嘛,南岳策又是个各种关系各处渠道都很是复杂得组织,许多地方我还不能明悉在心,所以便想着各处自己都看一看摸一摸,想来才能熟悉得更快些。这将近一年得时间,也差不多了,对全局把握得还算不错,后面我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事事都亲自跟了。”
雍黎不置可否,林轶之能力,她向来未曾小觑,不然也不会令他当此大任,即便当初她是怀着点私心将他引入未晏的,但不可否认,若他真的没有那么些手段的话,恐怕未晏也容不得他。
既然相信他的能力,雍黎自然放手,她虽为未晏之主,却不会毫无根据地以自己一人之意见想法,去影响整个未晏全局和运作。
清晨天光,朝阳初起的时候,满山仿佛撒上了金辉。
缀在枝头的星星点点的红色的茱萸,也镀上了一层耀丽璀璨的色泽,比雨后的鲜妍欲滴的清润,更多了几分灼灼丽色,仿佛要滴下点点丹朱色来。
这是让人欢喜而心生疏朗的秋色,纵然秋日的清晨有些凉意,但只这样的朝阳,这样的一点点温暖的秋色,便觉得大约寒霜到来的季节仍会晚些的。
“之所以让你去查乐王的两女,其实是因为方才从沈妤口中得到的一个消息。虽然我之前早就怀疑自陈国入关和亲来的和婉公主并不是真正的和婉公主,但初初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毕竟在边关时候和那时一路上所见的和婉公主与我所了解的资料里的沈妤,不论言行举止,几乎完全吻合。”
“所以我后来所怀疑的也只是进宫之后的那个和婉公主,而后来也确定了,那个刺杀未遂而身死的‘和婉公主’,确实是有人冒充的。而今日这一遭,我又确定了之前那个和婉公主也是冒充的,而且据沈妤所言,冒充的人便是陈国乐王之女。”
雍黎淡淡一笑,沈妤的话,十分里她其实是信了七分的,而关于这个冒充的“和婉公主”,几乎她一言所出,便直击雍黎内心所想,与她之前某种一闪而过的猜测相互佐证了,她几乎立时便相信了沈妤的话。而让林轶安排南岳策去调查一番,无非就是她一向谨慎之故,再次确认一番而已。
“听您这么一说,陈国‘和婉公主’这个身份,还真是个香饽饽?竟然至少有两方势力冒充利用了?”林轶惊讶,“那么这两方势力到底相互之间是知不知道的呢?或者是不是螳螂捕蝉,而某方势力为黄雀而在后?”
“究竟是两方势力的安排还是一方势力的有备无患,我也不能确定,但至少我觉得是有所指向的,至于最终的真相,还得靠未晏去帮我查。”雍黎道,“这事估计也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查到的,我也不指望着你在离京之前便能给我个结果,但调查的人手你需立时安排好。陈国使团不可能一直被扣留在宫里,毕竟他国来使,即便我们有理由和立场,但时间久了总不能就此撕破脸。”
“我明白的,您放心。即便我不在定安,留给您的亲信人守也定然是千挑万选过的,必然不会误了您的事。”林轶肃然,又道,“只是如今宫中情况如何,咱们都说不清楚,也把握不准其发展的方向,陛下和王爷似乎刻意控制了局势,您当真不插手宫里的事情?”
成安帝和璟王确实刻意控制了宫城,所以便是雍黎,若是不曾刻意去打听情况,对宫中的事情和发展的动向,也不会那么及时的边能掌握。
按理来说,作为未晏中掌握上璋局势,据点又是在定安的南岳策,定然该对宫城之事多多少少也要留意,并加以防卫保护。
但是前段时间,宫中刺杀之事发生之后的次日,林轶便得了皇帝陛下暗中送来的旨意,让他将南岳策在宫城附近的所有势力撤离,在宫中的势力保持静默。
未晏内部势力繁杂,与皇权牵扯纠缠,却莫名奇妙地有有些独立的势力,林轶作为南岳策首领,其实本不是直接对皇帝陛下负责的。所以林轶得了这个旨意,便专门向雍黎请示,也得了雍黎“依旨而行,暂时静默”的回复。
“宫外的事情我还不曾解决,可没那精力去插手宫内的事情。”雍黎其实不担心宫里有什么皇帝陛下和她父王不能解决的棘手事情,偶尔有些担心的是,她与宫里的消息不能及时交流传达,以致发生什么变故。
“宫里的事情,我想着陛下总不会拖太久的,且再等两日吧。”雍黎道,“毕竟,我父王也该回来了。”
林轶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下山的路很短,她两人走得也不慢,不多一会儿便已经到了山下云山别院的外沿。
“没多少时日便是重阳节了,今年发生了这么些事情,也不知道陛下还有没有那么个心情出来登高望远,要是能出来的话,这云山倒是个不错的地儿……”雍黎远远地看着方才下来地云山,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林轶一时没理解她这意思,却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的神情,让自己有点闹心。
林轶一时没理解她这意思,却总觉得她这话里有话的神情,说什么都是说一半留一半的样子,着实让自己有点闹心。
只得应了,想着后面的事情该如何安排。
二人下山后,准备绕开云山别院时,却发现别院周围明里暗里都是陛下派过来的人,别院最附近的一两条街巷,寻常人根本不让进去。
甚至对往来路过的百姓也十分防备,更别说一些举止怪异的人了。
而当下举止怪异的她两人,便被几个守卫拦住盘问。
毕竟此时清晨,路上除了偶尔路过的一两个挑着担子的小贩,或者卖花的少女,几乎没有几个行人。
而他们两人,行走过来的方向,又是显然是从后山来的,况且还是轻装简行两手空空散步一样,在他人眼里可不就是行迹有疑的一男一女嘛。
“你们从哪里来的?做什么去?”那守卫态度到还好,并没多恶劣的喝问。
林轶嘻嘻笑着凑上去,指指雍黎那个别院的方向,“两位大哥辛苦呀,我们从云山下来的,恰好经过这里而已。”
他边说着,指指雍黎那边别院的方向,“我们就住在那边,绕两条街道便是了,不从这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