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寒山笑道,“太后怕是多日不见你想你了,你若是有空不妨进宫看看太后去。”
往年雍黎若常在京中的时候,若不住在宫里的日子,太后也是常如此,隔些日子便想见见雍黎,特别是离京前了那几年。雍黎对此也很习惯了,若非另有事情绊住,她倒是常主动往宫里跑的。
送走了雍寒山,雍黎回了书房,书房里觅铎在等着。
“今天我不在府里,可有什么要事?”
觅铎点点头,“京兆府尹午后过来的,为的是前日说的物资短缺一事。汤大人等了您有半个时辰,也不知您什么时候回来,也便没有再等,随后便留下了条陈,让我传达给您。这条陈中详列的便是日前所需的,希望殿下您尽快帮忙解决一下。”
雍黎翻开桌上显眼处摆放着的条陈,一边问,“我父王下午没在府里?”
“王爷在的,京兆府尹上门的时候,因为您不在府里,也有小厮去请示过王爷,不过王爷却说此事是您的事,用不着他露面,所以并没有见汤大人。”觅铎解释道。
雍黎“唔”一声,低头将那条陈里的内容仔细地翻完了,这京兆府尹要的东西还算切实合理,不过多是真的多,杂也是真的杂。
因为京兆府尹要得急,有些东西若是朝廷采购的话难免要拖沓一段时间,而雍黎凭借着未晏强大的关系网络和广陵涛灵活迅速的营运手段,效率上面显然还要高上许多,而且广陵涛也有足够的资金去迅速地采购。
雍黎盘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库,有些小气巴巴地想着回头该问皇帝陛下要多少回扣才能赚回本来。
…………………………
第二日雍黎早早地进了宫,在太后那边蹭了早饭之后,掐着点去两仪殿堵了刚下朝的皇帝陛下。
跟皇帝陛下说了汤长庭的需求,又吐了一波没钱的苦水之后,得到皇帝陛下的大手一挥,许诺回头再加两成的数量补给她,雍黎才心满意足地笼着袖子点点头。
“还不知原来你竟是这般小气模样?!”成安帝见她十分正经中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偶然中流露出的可爱的小模样,哈哈一笑。
“我早说过,银钱是好东西。”雍黎一脸严肃道,“光是未晏每年耗费何止千万之数?而因为本身性质特殊,总不能大喇喇地出来赚钱,所以一年未晏自给的收入大约都承担不了花费的半数,大头还不是我的广陵涛在贴补着。”
她这吐苦水吐得实在彻底,成安帝对她的的抱怨丝毫不恼,反倒笑开了。
“我不是给了你晏城么,晏城可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每年的税赋可占得南方的不少,晏城既做你的汤沐邑,所有的税赋产出不都进了你的口袋,这不是我给你补得亏空?”成安帝笑道。
雍黎依旧笼着袖子正襟危坐,心里却翻了个白眼,这一年来自己可真没见到晏城送到自己口袋里的一分钱。
去年南方冻灾,晏城多多少少也受波及,又兼乱势,皇帝陛下倒好,为安抚人心,大手一挥,免了南方诸郡半年税赋。今年春,南方青黄不接时,从那些有名的鱼米之乡接济缓解,晏城更是当仁不让。
经过了这些日子,京中爆炸所带来的后灾,基本都算解决了,在灾难中伤重的百姓一有有司安排救治,后续等到相关物资尽数齐备,安置救助之事也是会落到京兆府尹汤长庭肩上。
而此爆炸灾祸之根源的调查,饶是雍黎手中势力颇丰,这几日也丝毫没有个什么头绪。但雍黎其实也没有再调查下去的想法了,除了谢岑最初再其中或许有几分推动的行为,恐怕这爆炸之事背后所牵扯的势力不只那一方两方了。
既然已经心知肚明,又对那些暂时还无法一网打尽的势力无可奈何,那也不必钻那个牛角尖了,省得还打草惊蛇。
当初“十二星阵”锐利的杀招直指千古高风,若非谢岑手段,恐怕如今灾祸之中心,便是千古高风和璟王府了。也多亏谢岑手段,黎贞得公主府替璟王府挡了这次灾祸,但谁知黎贞是不是知情得呢?谁知黎贞是不是以自己得公主府为筹码为阵法之钥,而欲毁璟王府杀自己呢?
只是最终运道不好,反噬了自身。偏偏她自己在其中又是小手段不断,怕陛下注意到,所以最多也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将自己当作一个不知情得苦主罢了,但其实只能苦水往自己肚子里咽。
爆炸之事,看似只是毁了一个公主府的亭台楼阁,但雍黎之前与谢岑探查黎贞府邸,便知道黎贞在她自己府里的布局也是有的,暗中做的那些长远的准备,花的那些心思,恐怕也有数年之功了。
甚至或许是在这处府邸还未被皇帝陛下赐给她之前,她便已然开始准备了。而其后又如何暗中说服皇帝陛下将此处府邸赐给自己,恐怕又是花费了不少手段心思。
如今一朝尽毁,可不得她懊恼个三年五载的?、
但此事若终究查不出个什么结果来……
“你这几日可还好?”成安帝看着安静而坐的雍黎,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
雍黎其实明白他问这句话的意思,即便她自己刻意装作不知道,也并不去在意,但钻进自己耳朵里的话也不少,但她却偏偏装作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挺好的,除了忙了些……”
“这两日,我隐约听到外面的流言。”成安帝有些心疼她,“连我在宫里都能听到不少那些话,想必你也听了不少。我想说的是,这些没有边际的话,你其实不必太放在心上。”
外面因此事渐起的流言,已然呈现出越演越烈的趋势,什么“牝鸡司晨”“天降神罚”之类的言辞层出不穷,在一些刻意引导别有用心的人,和不明真相人云亦云的百姓之间口口相传,从原先的偷偷摸摸,也渐渐有了些明目张胆的趋势来。
“我向来心大的很,自然不会多放在心上。”雍黎十分理直气壮地告状,“前两日见过黎贞,她也在我面前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我跟她说‘只要陛下不信,即便三人成虎,即便这天下所有人都信了,那么流言仍旧照样只是流言。’。”
她笑得十分轻松,一点也没有自己告状的对象是人家女儿的自觉,“陛下,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但在这事情上,我的倚仗可就只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