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黎心下怀疑,有心询问阿箬几句,却被太后打断,连连摆手,直说无事。
即便之后雍黎还有私下又想去向阿箬打探,阿箬也只说太后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甚至给雍黎看了方才那帕子,一样的灰蓝色,一样的红色梅花,只是那帕子上的红色梅花绣在近处看来,却不及方才那边深艳。
但雍黎到底还是心里存了些怀疑的,所以才有方才向皇帝陛下的这么一问,而得到的回答也与从阿箬那边得到的回答一致,雍黎才算略放了心。
成安帝见她这模样,便知她是真的担心太后,这孩子,看似清冷,其实对自己在意的人,一向都是捧着十二分的真心的。
他笑道,“怎么除了问太后的身体,没其他要问我的了?比如……对陈国使团的安排?”
“问了您便会告诉我?”雍黎睨他一眼,不大客气地呛了一声。
成安帝不以为忤,挪到她对面坐下,“你不问问,怎么知道我不会告诉你?”
“您若是有什么与此相关地要事需要我去做,不需我来问,必然会直接告诉了我的;若没什么需要我去做的,那想必这事儿也与我无甚关系,我多问那么一嘴,只是为了听个热闹?”雍黎还是那副啥事儿都不感兴趣的冷冷淡淡模样,“况且这热闹似乎还不是那么好听的。”
成安帝对她这似乎什么事心里都明明白白的模样又爱又恨,完全有些不顾帝王风范地执意要跟她杠下去的模样了,“那我还偏得告诉你了。”
雍黎这下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是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你应该是知道那日当殿刺杀被诛的陈国的那个和婉公主是假的吧?”成安帝问她。
雍黎点头,要不是见着了真的沈妤,她甚至都怀疑那日灵桂宫莫名其妙暴毙的那个所谓的和婉公主贴身的侍女便是真的沈妤了。
毕竟正那个侍女正卡着那个时间点暴毙,实在不由的人去怀疑;毕竟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侍女,陈使团中却费着劲儿去遮掩,更加由不得人不去怀疑。
“但其实这个刺杀被诛的‘和婉公主’,着实只是个被人推出来的靶子,从一开始便是个注定死亡地结局,她背后的人根本就没有让活着走出定安的打算。”成安帝道,“除了这个假公主外,但其实陈使团中还藏着另外一位‘和婉公主’。”
他一点点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来,慢慢道,“很凑巧,这位‘和婉公主’也是个假的。而真正的和婉公主……,我让人调查过,大约是早就亡故了,所以陈国才安排了个冒充的。”
“据您所说,这位‘和婉公主’大约身份也不低吧?亲王之女?”之前听沈妤说过,因为她身死的消息被压了下去,然后陈国以乐王之女冒充了“和婉公主”送来了定安和亲,那想必成安帝方才所说的那个假的和婉公主便是这位乐王府的郡主了。
毕竟也是个亲王之女,身份上总有可利用之处,总不可能让她一来便领了死亡剧本,所以很大可能不会是死了的那个“和婉公主”。
“你猜得还真准。”成安帝笑道,“我确实让人调查了,也颇得到了些消息。”
“您查到了些什么?这李代桃僵的主意,是谁的安排?陈帝?”雍黎问道。
成安帝点头,“确实,毕竟两国已达成暂时的协议,他陈国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毁约,真的和婉公主死了,送来一个替代的也无可厚非,毕竟对我们而言,只需要的只是个‘和婉公主’的名号,具体是谁,确实没什么关系。”
成安帝笑得狡诈,“而若原本的计划一切顺利的,这假公主,对我们来说,也许还是个在合适的契机的时候可以发难的由头,偏偏现在用不上了,实在是可惜了的。”
成安帝如此笃定以乐王之女冒充“和婉公主”是陈帝的动作,倒是让雍黎有些诧异,毕竟便是未晏道现在也还没个如此笃定的回复给自己,她这边怀疑,便问出了口,“我还是不解,您如何笃定这便是陈帝的安排?他陈国也乱得很,难道不可能他陈国的哪方势力欺上瞒下的安排?便是未晏到现在也还没给我个消息,倒是您一贯高居九重,动作到比我快得多。”
“在陈国……我自然也有我的安排了,总不可能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做,我需控制得方面不少,况且未晏自有其行动规则,我有时需行事自然不可能只靠一个未晏。虽然因为鞭长莫及,我的那些零散地在各处安排的人,比之未晏的庞大,实在是小如蝼蚁了。”成安帝倒是不避讳她,甚至坦白得过分了,“不过我的这点小势力,胜在灵活机动。兼之渗透多年,有些地方确实能比未晏的动作要迅速一点。”
当初成安帝说这些的时候,雍黎未发一言,看似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却道,“那死了的那个假公主呢?是哪方势力的安排?目的又是何在……您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么?”
“我没查到……”成安帝笑道,“我这不等着你来告诉我嘛。我目前能查到的也就方才那么些了,这些还是得靠你靠未晏了。”
雍黎瞥他一眼,心道,您连后续的安排都铺陈得妥妥贴贴了,怎么可能是没调查的清楚的?
“您若真没再查到其他,那么这般简单地便将陈使团送出宫去,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了。”雍黎压了压袖子,漫不经心道,“我倒是有个大胆的猜测,说出来倒是有些冒犯,还望着陛下您莫要恼怒……”
话里虽这样说,成安帝可看不出来她有丝毫害怕自己生气恼怒的惶恐之色,朝她点点头,“你说来听听。”
“您没有与陈帝达成了什么协议?”雍黎眉头微动,笑得明媚生光。
“就知道瞒不了你这小丫头……”成安帝倒是丝毫不惊讶,笑道,“我确实知道那日当殿行刺杀之事的假公主的背后势力,而之所以知道这些,也确实是陈帝的派人快马送来的密信……”
“陈帝……”雍黎轻呵一声,“看来也不似传说中昏庸,否则怎么能想到来找您与您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