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徵儿,没想到你还记着母亲从前和你讲过的事儿,湘江、沅江……那是你外祖母的故乡。”老夫人有些激动,眼眶都湿润了。
元徵此刻全副心思都是豆豆的事情,并没有想要和母亲回忆从前的打算,他双手放在脑后仰躺着低声道:“娘,蕙娘给您的信里都说了什么?现在我女儿也认下了,您的顾虑也该打消了吧。”
老夫人表情有些须不自然,伸出手指戳了元徵额头一下,“臭小子想得美!人家小姑娘还没认你呢!再说我……我一个老太太能有什么顾虑?”
元徵嘴角微勾淡笑道:“翠姑姐、庆儿他们那些人一眼看到豆豆都觉得她和阿朝一个模样,连右边嘴角的小梨涡都没有区别,您总不会觉得我也是这样想的吧!”
老夫人不自然地咳嗽了几声,斜睨着儿子道:“难道不是?就是顾夕,模样虽然和你媳妇儿几乎没有区别,嘴角不也差了那么个梨涡么!”
元徵看母亲一副嘴硬的样子小小地奉承了几句:“只有那些俗人看人才只看皮相,像娘这等眼力的高人自然更重视风骨,您只怕在见到豆豆的第一眼便看出端倪了吧,偏还弄一身那样的衣裙来试探于我。”
“徵儿,其实蕙娘信里对豆豆的身世说得十分隐晦,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好胡乱猜测,之所以没和你说,这是原因之一。二来娘是真喜欢豆豆,不想你为了哄我高兴便违心地认她做女儿,那样委屈了你,更是委屈了那孩子。”老夫人低头抚了抚衣角,有些闷闷的。
“蕙娘如今成熟了不少,知道这样的信件要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必会带来狂风暴雨,所以有些事是不好明说。从而我更加可以肯定,这孩子的身世背后必有重大的隐情,绝不能轻易暴露,起码现在不是时候。蕙娘真是给我找了好大的麻烦!”元徵抽出手来捏了捏眉心。
老夫人想要替豆豆辩驳几句,但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只好闭上了嘴,默默坐在元徵身旁。
“不过总算蕙娘还有这点小聪明,豆豆长成这个模样,说是她和窦大勇的女儿谁会相信,我这里好歹还有阿朝做挡箭牌,对豆豆来说,整个大周再也没有比我更合适的爹了。”元徵轻轻合上了眼睛。
“蕙娘性子倔,当初不知道豆豆的身世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她肯定希望将来孩子能认祖归宗。谁都明白,大勇虽然也算有前途,但以他的背景又是个武将,做京官的可能性不大,豆豆留在他们身边将来最多不过在军中胡乱寻个女婿,能有多大出息!”老夫人倒不是看不上那样的生活,只是觉得豆豆不该过那样的日子。
“我的老太太,豆豆真要能寻到一个如窦大勇那样的好女婿,您做梦都该笑醒了……”元徵笑道。
“那是蕙娘有福气!卫所里酗酒赌钱打女人的事儿可不少见!”老夫人剜了儿子一眼,“蕙娘清楚她自己身上的短处,她自己都没能做好一个大家闺秀,所以把豆豆交给我们,希望我们能教好这个聪明绝顶的孩子,将来就是回到她父母身边也不会被人看轻了。”
“娘,您和蕙娘可真够累的,我看人家小姑娘分明特别向往大西北那边自由自在,天高地阔的生活,你们非把她往京城的大宅门里拽,我都替她难受。”元徵心里替豆豆默哀了一下。
“这些你就甭操心了,你先想好怎么和你那个不着调的媳妇说这件事儿,她要是见到你收了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小姑娘做女儿,还不定想到哪儿去呢!”老夫人撇撇嘴道。
提起顾朝,元徵也不由得大为头痛,他苦笑道:“阿朝就是喜欢人奉承,爱听好话,少不得我多哄哄她罢了。”
“她还好说,虽然没什么长进,但也没什么坏心眼,我担心的是她身边那个姓靳的,那个老东西宫里斗了十几年,宅门里混了半辈子,无事都能生出非来,这次一去一年多,说话也该回来了。”老夫人显得有些心烦,她不想和儿子一起住,顾朝是一方面,最大的原因是懒得理那个靳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