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韶昀本就不是心肠冷硬的人。
见裴锦歆有些不太对劲儿更不好说难听话了。
何况在他看来同裴锦歆的关系比陌生人也强不了多少,一时间竟有些进退两难。
一个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又口口声声恋慕自己的女孩子,就算是想要劝说几句都无从劝起。
傅韶昀索性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裴锦歆坐到了他对面,视线依旧锁定在他那张完美的脸庞上。
良久才道:“傅哥哥,你都已经做了翰林编修,我却还没有给你道一声贺。”
傅韶昀被她看得心里直发毛,硬着头皮道:“谢谢。”
裴锦歆笑了笑:“傅哥哥,我真的有那么可怕么?”
这个问题就更不好回答了,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就算容貌不是顶顶出色,也和可怕扯不上关系。
但前提是不要总是去纠缠不喜欢她的人。
好在裴锦歆也并不是想从傅韶昀那里得到答案。
她再次笑了笑:“傅哥哥,我心里憋了好些话不知道该和谁说,你今日权当闲来无事去茶楼听书打发时间一般,听我说说话吧。”
其实傅韶昀自从三岁开蒙后就少有闲暇,他的时间从来只有不够用的,哪里需要打发?
只是此时说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他微微点了点头。
裴锦歆摩挲着手里的茶杯道:“傅哥哥,你相信因果报应么?”
傅韶昀略微有些吃惊,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骄纵的女孩子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温声道:“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世间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至于报应,做了恶事如果依然能够逍遥法外,大约老天爷也会看不下去的。”
裴锦歆喃喃道:“是这个道理,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傅哥哥……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娘长什么模样她就已经没有了。
她害得母亲和元沅分离,还害得元沅险些夭折,可老天爷是长着眼睛的,人家母女两个十几年后终究会团圆,最终她也不过是一杯毒酒了事,葬身何处都无人知晓,这就是报应。”
傅韶昀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裴锦歆的生母的确罪不可赦,可她在这件事情上本也是无辜的。
高高在上的郡主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婢生女,这样的落差谁都难以接受,裴锦歆能是现在这样的状态已经算是足够坚强了。
他用更加柔和的声音道:“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武宁侯夫人不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她定不会迁怒于你。”
裴锦歆并不想和他讨论顾夕,只弯了弯唇道:“傅哥哥,今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不放了,你是前途无量的探花郎,如今又进了翰林院,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代名臣,我如今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不会拖累你的。”
这是她的真实想法,傅韶昀前程远大,倒未必需要娶身份尊贵的女子为妻,但妻子的身世一定得是清白无瑕的。
她不是不可以用手段逼迫傅韶昀娶她为妻,可她如今的名声……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但傅韶昀本该轻松的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
倒不是对裴锦歆生出了什么旁的心思,而是单纯地心疼这个女孩子。
以威远侯府和武宁侯的势力,就算是个庶女也不愁寻不到好女婿,只要侯府里的那些夫人放句话出来,傅家只有乖乖托人上门提亲的份儿。
甚至还有更直接的手段。
譬如现在,只要裴锦歆大声吵嚷起来,一旦有人发现他们在酒楼私会,他就算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只有娶她为妻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