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殷殷看着凤凰儿,非常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不得已,凤凰儿只能做出一副懊恼的样子:“是孙女太过性急了,我只想着早些把她们打发走,省得娘回来见到她们就心烦。
娘的伤处在头上,前几日还直犯恶心,喝了许多药才开始好转的……”
卢氏微微松了口气。
箜姐儿的确很聪明,但她始终只是个年仅十二岁,几乎没有任何人生阅历的小姑娘。
自己不该把她想得那么复杂,她不可能有那么重的心机。
单纯而聪明的孩子可塑性极强,只要教养跟上,她很快就会成长为自己希望她长成的样子。
卢氏笑得愈发慈蔼:“不过是一些不成样子的下人,不好用便打发掉,等你母亲回来另挑一些得用的便是。”
“多谢祖母。”凤凰儿又行了个礼。
这声谢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能自己挑选下人当然再好不过。
倒不是怕卢氏和韦氏会趁机在三房安插人手,就是觉得今后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正想告辞离去,就听卢氏又道:“先别着急,去田庄的马车已经着人替你备好了,再陪祖母说会儿话。”
凤凰儿眉梢微动。
卢氏果然不简单,在这场谈话之前便已料定自己会答应今日去接棉棉姐。
既如此,不妨听听她想对自己说什么。
她应了一声,重新坐回卢氏身侧。
卢氏凝视着她精致娇美的侧颜,良久后才道:“箜姐儿,你们姐妹几个都是大宋立国之后才出生的,加之你祖父又刻意交待过不许同你们细说从前的事情,所以你们并不了解自己的家族。”
凤凰儿暗道,除却大燕皇族,她最了解的家族就是司徒家。
在大燕皇宫中生活了十几年,她满心想的只有复仇,并没有觉得日子有多难捱。
司徒兰馥则不然,十四岁到二十九岁,是一个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她得到的却只有寂寞。
打发寂寞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说话,而自己就是她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倾诉对象。
纵然是司徒家这样传承百年的世家,几千个日夜也足够把家族史从头到尾说好多遍。
抛开最近这五十年的事情不提,卢氏对司徒家的了解未必及得上她。
这样的话自然只能想想,她轻声道:“孙女只知道咱们家是大燕的开国勋贵之一,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卢氏说这些话的目的并不是想要痛说家族史,她带着一丝傲然道:“人人都道司徒家是大燕的开国勋贵之一,其实咱们家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汉,到如今足有上千年了。”
凤凰儿有些想笑。
要都像卢氏这么计较,哪个家族不是从上古时代传承下来的?
别说上千年,上万年都不为过。
然,不管上千年还是几百年,也改变不了司徒家早就已经开始衰败的事实。
他们到如今竟还在自傲,真是可悲可叹又可笑!
卢氏并没有在意她的神色,继续道:“身为一名世家女,永远都要用世家的标准要求自己。
咱们家同那些新贵不一样,有些东西他们之所以不在意,是因为他们的家族没有底蕴,本身就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但你要清楚,大宋的一切都已经渐渐步入正轨,圣上很快就会把这二十年遗失的东西重新重视起来,箜姐儿,你的起点远比大宋所有的贵女都高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