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夙问过那名士兵后,直接朝那茶壶伸出了手。
那士兵吓了一跳:“都督……”
周夙接过茶壶,淡笑道:“我去瞧瞧安定侯,你下去做事吧。”
那士兵双腿直发软。
都督向来不苟言笑,比平易近人的老都督可怕多了。
尤其是他才刚从老都督手中接过大印那段日子,完全就是士兵们的噩梦。
万万没想到他竟也会笑,而且这笑还是冲自己一个人来的。
简直太可怕了!
那士兵不敢拖沓,应了一声就赶紧溜了。
周夙掸了掸衣襟,迈步朝荀朗的营帐走去。
荀朗的两名亲兵守在门口,见来人是周都督,忙抱拳行礼:“参见都督。”
周夙把手里的茶壶往上举了举。
两名亲兵忙道:“我们侯爷醒来之后喉咙有些干,所以才让人去沏壶茶,您……些须小事怎敢劳动都督。”
边说边就要去接那茶壶。
周夙道:“你们侯爷同本都督是自幼的交情,我这也是尽一尽地主之谊。”
亲兵们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已经掀开门帘子走了进去。
行伍之人惯于早起,荀朗也早已经收拾妥当。
只是昨晚喝得太多,他的头有些隐隐作痛,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听见周夙和亲兵们说话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
这厮一大早就来寻自己,究竟是想通了来叙旧,还是没想通来找茬?
他正想站起身,周夙已经走了进来。
“你的茶。”他把茶壶放在荀朗面前,自己寻了一把椅子坐下。
“谢了。”荀朗也不和他客气,执起茶壶到了一杯。
茶水温度适宜,他一口气喝了两杯才觉得喉咙恢复了知觉。
见此情形,周夙心中越发酸涩。
小晞果然是个贤良的好妻子,成婚不到一年,荀朗从内到外都变得成熟且从容。
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半杯后才道:“她还好么?”
荀朗暗暗叹了口气。
以周夙的性子和手段,即便离开京城一年多,又怎会不知晓小晞的情形。
他坦然道:“小晞一切都好。”
周夙苦笑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人特别没意思?她嫁给了最爱她的人,有了梦寐以求的家,身边还有知己好友,又……”
他顿了顿,用更苦涩的声音道:“又很快要有自己的孩子,她的人生可说已经圆满了……”
见他这般颓唐,荀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温声道:“阿夙,你应该知道在小晞心中,你一直都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即便你们两个婚事不成,她也从来没有真的恨过你,而是把你当做了她的嫡亲兄长。
要想让她的人生是圆满的,单是你方才说的那些还远远不够。”
周夙轻嗤道:“人不能太贪心了……”
荀朗不以为意道:“是,小晞是贪心,她总盼着身边的亲人朋友们都能得到幸福。
可仔细想来,谁又能说自己不贪心呢?”
他只是就事论事,并没有讥讽任何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