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慕悦儿,袁谟去了一趟车马行。
用马车换了一匹脚力不错的马,他从西城门离开了苏州。
心中记挂着正在京中遭受折磨的师弟,袁谟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打马狂奔。
直到马累得再也迈不动腿,他才寻了一家小客店用饭安歇。
一觉醒来已是卯时,哗哗的雨声却让他心焦不已。
江南多雨,但这个季节多的是那种绵绵的秋雨,一下半个多月都不奇怪。
有许多人根本不把绵绵细雨当回事,照旧出门做事讨生活。
但此时的雨却是瓢泼大雨,想要继续赶路是绝不可能了。
袁谟背着双手在客房里转来转去,只觉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一般。
“客官——”
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一名小二哥跑了进来。
袁谟急忙迎上去前去:“发生何事了?”
小二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客官,您赶紧收拾一下行李,这里不能待了……”
“为何?”袁谟上前一步扯住想要离开的小二哥。
小二哥带着哭腔道:“昨晚雨太大,木桥被大水冲垮了……”
袁谟有些不耐烦道:“说重点!”
“方才那河水居然……居然是红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袁谟大惊,客栈附近这条河流经苏州城,这里恰是下游。
这条河是江南水乡常见的那种河流,虽然算不上大,这个季节水量也算充足。
而且昨晚这一场暴雨导致河水暴涨,水量又增加了几倍而且比平日浑浊。
能把这么大水量且浑浊的河水染红,那得是多大的死伤?!
他手上一用力,把小二哥捏得直呼痛:“客官您松一松手,小的还要去通知别的客官……”
袁谟道:“除了河水变红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发现,比如说从苏州城逃出来的人。”
小二哥道:“有的,就是不多……我们掌柜的亲自去打听了。
那些人也不知道城里的具体状况,只是说太湖水匪进了城,洗劫了好些大户……”
袁谟的脑子嗡地一下,连小二哥什么时候挣脱他的手跑出去都不知道。
太湖水匪进城洗劫大户……
不用问都知道,大户中肯定包括了慕家老宅。
按规制,长公主可以配有一定数量的护卫。
可这些护卫也就是看家护院的水平,对付一般都小毛贼不在话下,对付那些悍勇无比的水匪,完全是绵羊遇到了饿狼。
上一世在重熙身边做事好几年,他对太湖水匪多少有一些了解。
大宋立国之前,他们行踪诡谲,四处劫掠百姓和商户。
大宋立国之后,他们明显收敛了很多,连湖区的百姓都很少受到他们骚扰。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住在周边的大户才会那样安心,根本没有危机意识。
这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太湖水匪突然这般丧尽天良!
袁谟完全失去了知觉,直到冒着大雨爬上马背,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客官,如今大家都往西边北边跑,小的看你怎的像是要折返回去?”
袁谟低头看了一眼拽着辔头的马夫,冷声道:“撒手!”
那马夫见他这般不识好歹,松开手骂道:“既然你想要去送死,老子才懒得拦着你!”
说罢他狠狠冲地上呸了一口,也朝北边奔去。
袁谟哪里顾得上计较这些,一夹马腹朝苏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