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张山和慕云名义上还处于‘停职反省’期间,所以他们两个没有穿警服,张山拨通了黑皮的电话,电话那头的黑皮没有备注他的电话,嘈杂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哪位?”
黑皮今年也不过三十多岁,和众多社会上的黑老大比起来,他算是十分年轻的新秀了。
“黑皮?我是张山。”
“张山?”黑皮在电话这头皱着眉毛,对着正在打台球的众人一抬手,台球厅里瞬间安静下来,“我想起来了,张警官啊,什么事儿?”
警察主动联系到他一定是有事儿,而且根据他的经验来看,绝对不是小事儿,而且也未必是什么好事儿。所以每次跟警察打交道,他都格外的慎重,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明白警方为什么找他。
“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在……怎么了张警官,有什么事儿吗?”黑皮没有回答他的具体位置,而是先反问起了张山。他觉得有些可笑,黑皮这么做完全是无用功,如果刑警想找到他,还需要问他在什么地方吗?且不说现在的安防监控遍地都是,就连手机的信号定位也特别精准,在警察面前,你就算不是自己在哪里又能怎么样?
“有点事儿问你。”张山道。
“那个,我现在来外地出差了,着急吗,要不然等我回去说?”黑皮道。
张山可不傻,你一个黑社会出个屁的差啊?这分明就是搪塞的借口,但他并没有打算拆穿,道:“那实在太不巧了,对了,我听说你开了一个台球厅?”
“嗯,是啊,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玩玩,免单。”黑皮在电话那头谈笑风生道。
“巧了,我和我同事正好在楼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张山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的黑皮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了,什么鬼?张山和他的同事就在台球厅楼底下了?如果让他们两个上来,看见自己就在台球厅里不就穿帮了吗?黑皮内心大骂一声,为自己的愚蠢举动感到后悔,张山可是刑警,他肯定早就定位到自己在哪儿了,而自己却还忽悠他,这下看自己的老脸往哪儿放。
黑皮立刻换了一种语气道,“哈哈,你在台球厅楼下啊?那我下去接你。”
“哦?你不是在外地出差吗?”
“嗨,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吗?你也知道我是干啥的,有什么可出差的。”黑皮在电话那头无地自容道。
“哦,那巧了,我也是跟你开玩笑的,我还在警队呢,一会儿去你台球厅。”
“啊?”听完张山的话,黑皮直接愣住了,他反应过来,自己让张山给套路了。
张山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甚至也没有兴师动众的利用警方先进的定位来定位自己,全都是心理战术。在打电话的时候,他肯定是听到了台球撞击的声音,结合嘈杂的声音来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并不难。他一拍脑门,心里止不住的后悔。说来也是,自己又没犯错误,害怕个毛线?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黑皮这个人在黑道上混的风生水起,手底下还有那么十来个忠心追随的小弟,但是一看见警察就犯怵。主要还是因为他很多年前因为故意伤害被警察给整怂了。
自己最近没犯错,手底下的人也都挺老实的,警方找自己犯得着用定位吗?这分明就是张山跟自己玩儿心眼啊。
可是等他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因为张山已经知道了他在台球厅,并且和慕云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在车上,慕云问张山,为什么要来找黑皮?
张山觉得,不管黑皮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关于魏英斌的事儿,他完全就是一个局外人。哪怕他认识魏英斌,或者在道上听过魏英斌的名字,都没有理由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可偏偏他很巧妙的避开了他认识魏英斌这个话题,直接把水搅浑了。
“你是觉得黑皮有问题?”
张山微微摇头,“说不好,但是魏英斌的事儿,他完全没必要撒谎。”
在张山看来,魏英斌曾经也是混黑道的,甚至在魏英斌生前,他们两个还可能存在着某些交集,说白了,乌市就那么大点地方,况且他们混这个圈子的人,谁不认识谁啊?而且魏英斌死了,他生前做的违法勾当跟黑皮没有关系,也牵连不到黑皮,黑皮为什么要在这个事情上撒谎呢?如果说是出于江湖道义,黑皮举报魏英斌违背所谓的‘江湖准则’怕被魏英斌报复的话,如果在魏英斌活着的时候也说得通。可在询问黑皮的时候,魏英斌已经死了——黑皮也很清楚这一点,对于一个死人,他有什么可怕的呢?
这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最近几个月一直忙着修改报告、提交物证,结案以后,他终于可以来一探究竟了。
黑皮一脸堆笑的下楼迎接二人,和他一起接待的还有上一次被抓紧去的蛤蟆。在二人的带领下,他们直接上楼进了茶话间。
“张警官,有什么事情你打个电话招呼一声就行了,何必大老远的来我这里呢?”他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
“还是亲自来一趟吧,你混的太大,不亲自来请不动啊。”张山喝了一口茶水道,他是在敲打黑皮刚才在电话中撒谎的事情。黑皮尴尬的赔笑,说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吗?我本身打算挂了电话之后直接去警局里面找你们的,这样还省的你们亲自跑一趟。
这真是一个扯淡的理由,但是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看透也不能说透。
“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次找你,是关于魏英斌的事情。”张山放下水杯就开口道,用手拍了两下沙发的扶手,“这沙发坐着真舒服啊。”
“魏英斌?是谁?”黑皮当即一懵,但额头上出的一层细汗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