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过江城吧,这里的常年下雨,空中永远充斥着朦胧的水汽,隐隐绰绰,像是藏着无数的妖魔鬼怪。”方离和林修漫步在城中,他们已经知道了来这里所为何事。
接触过,方离才知道那个传言中令人畏惧的读心者其实是一个感性的人,他不会伤春悲秋,却会因许多美好而感动,也会因错过一些美景而感到遗憾。
方离清楚的记得,在某个故事中,周枍堂曾经说过一句话:我因贫穷而感到与你们格格不入。
这话其实有很多种用法,对他们来说,或许很直白,但可以说是通用的:我因为智慧而感到与你们遗世独立。
物质和思想或许不会衍生出来所谓的“高度”,但它一定会带来层级,天才的智慧不一定会被世人所敬仰,反而有可能会被送上绞刑架。
因此,或许一个天才能融入到普通人群中并悠然自得,把自己伪装得没有什么不同,然而灵魂上的共鸣只可能来源于同一个层次的怪物,这是不可逆转的。
好在各种各样的圈子到了一定高度往往都会相通,让他们能学会哪怕不懂也能去欣赏对方的美,就如现在,如果不是与方离在一起,林修是不会和其他人说这种话的。
周河图不行,刘杏花更不行。前者无法感受到他的心境,而在后者眼里,他的心境可能只是她曾经的某一个阶段,也许不是幼稚,却可能是稚嫩的。
“听说是因为水脉的问题,我不是江州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触,只是听过一些传闻罢了,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能孕育出悲伤的美吧。”方离笑道。
悲伤的美,这是江州人的名号。这里的人们,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骨子里似乎都有点文艺范,这种文艺是偏向悲伤的,诗人们总是吟唱着在最美瞬间凋零的花朵,并深深感动,好似看见了生与死的轮回。
这种气息弥漫在江州的每一个角落,让江州人精致地活着,追求着美丽的一切。
林修本人就很有这种气息,那张温和的脸总是带着足以让女子倾心的微笑,眼里却充斥着孤独王子的忧郁。
那一头长发不会让他有女子的柔弱,却也让他失去了男子应有的阳刚。
花城的男人们似乎都是这样的,当然这不是说他们怕事......林修可不是一个怕事的人,他不想出手就不会有人知道他有多能打,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定很强很强,就像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最耀眼的位置,当他绽放出锋芒的时候,得罪他的人就会堕入深渊。
作为土生土长一次就成功考入花城大学的江城人,林修知道不少秘辛,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愿意和方离分享这个事实。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这条水脉就在我家里,我小时候就经常和水中精灵们嬉戏,它们的身后是一个秘境,大海啊,你全是水的那种秘境。”林修微笑道。
方离有些惊讶,却未因此与林修产生什么隔阂,这也是林修愿意与他述说的原因,像方离这种人,注定不会因为这种事给林修打上什么标签。
在大脑中搜寻了一些记忆,方离问道:“这么说的话五年前你们家也算是受殿下‘迫害’的那群人之一吧,江城的水汽在五年前越来越重直到扩散整个江州,也是因为这件事?”
林修点头道:“对,五年前的水境只在高层中流通,皇室本身就是最大的受益人,现在的水境受益者已经没有皇室这个概念了。说是迫害,表面上看上去不如说是自爆,还拉着我们一起自爆了,当然归根结底还是殿下受益了,变成了一种看不见的力量。”
“呵呵,秘境奖励嘛,我们这些学生也是受益人,否则花城大学也未必就能这么顺利的建立,不舍得下血本也拉拢不到这么多教授。皇室看上去是亏了,实际上收获的是人心,更何况殿下仍然是一言九鼎。”
林修淡淡道:“现在是一言九鼎没错,甚至百年,千年,殿下依然能保持这种统治力,可是之后呢?别人看不到,你我都是看得到的。
殿下亲手推开这扇门,必然知道推开它的后果,也许千年之后,周氏会泯灭在历史之中,受益人将是那些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真豪杰。不过好像殿下也不亏,为天下千千万万的寒门士子推开这扇门,名传千古肯定是跑不掉的了。”
方离轻笑道:“如果我是史官,想必是不介意心怀崇敬这么去记录的,哪怕带有强烈的个人感官也在所不惜......不过我更愿意亲手做一张塔罗牌,殿下的塔罗牌。”
“如果你的记录带着强烈的个人感情那么是不会被史官们承认的,也许就连后人都会认为你只是殿下的狂热粉,过分夸张地修饰,不予认可也说不定。至于塔罗牌,你是活不过殿下的,只要殿下活着,没人能给殿下盖棺定论,你是没希望了。”林修摊手道。
两人相视而笑,轻松地交谈着,来到了湖边木屋,由林修敲响房门。
开门的是一位盘着头发的女子,她看上去很特别,尽管她脸上有岁月风霜的痕迹,但依然让人无法分辨她的年龄,也许是四十岁,也许是三十岁,也有可能是二十岁。
方离清了清嗓子:“请问是林清姑娘吗?我们是花城大学的学生,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