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后,魏槐终于忍不住,问道:“大人,您当真打算与那三位阁老同时为敌?”
赵俊臣一笑,反问道:“我在前日不是已经与你们把事情说清楚了?怎么?连你也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魏槐微微垂首道:“想来以大人您的心智手段,自有这么做的理由与胜算,绝不会盲目行事,只是那三位阁老在朝中经营多年,权势影响早已是根深蒂固,与他们同时为敌,卑职觉得咱们的胜算不高。”
魏槐的这番话,虽然说得好听,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在提醒赵俊臣,若没有必要的理由与一定的胜算,就绝不应该这么做。
赵俊臣自然听明白了魏槐的言下之意。
说起来,在赵俊臣的门下官员当中,若论心机谋算,当以魏槐最高,如今见连魏槐都没有猜想到自己的真实意图,赵俊臣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虽然赵俊臣信得过魏槐对自己的忠心,但接下来的计划事关重大,却也不愿意让魏槐知晓自己的详细计划。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上位者的保持神秘,也是常用的御下手段之一。
不过,魏槐的位置与作用毕竟重要,所以赵俊臣沉吟片刻后,还是决定对魏槐多透露一些自己的计划大概,好让魏槐能够心中有数。
想到这里,赵俊臣又是一笑,悠悠说道:“放心,我还没那么盲目自大,如今我与那三位阁老的实力差距,还是能够看明白的。而接下来虽说是要与那三位阁老同时为敌,但也是有前有后,有主有次,至少在陛下南巡之前,我只会主要针对黄有容,至于沈常茂与周尚景,却只是维持在小规模的冲突,为日后的冲突扩大埋下伏笔罢了,否则,等到南巡之后,再想与他们发生冲突,怕就难了。”
听赵俊臣这么说,魏槐好似猜到了什么,却又想不清楚,不由迟疑道:“大人您的意思是……?”
赵俊臣却不答反问,道:“魏先生,如今陛下即将南巡,周首辅与我都要伴驾,留京辅政的大臣,就要在黄有容与沈常茂之间挑选,那么依你看来,这两人谁留京的希望更大些?”
魏槐思索片刻后,答道:“听说陛下更加倾向于黄有容留京辅政,想要也是黄阁老留京辅政的希望更大些。”
赵俊臣点头一笑,说道:“所以,我才要赶在陛下南巡之前,与黄有容发生冲突,尽可能的削弱黄有容的手中权势,也唯有如此,在陛下南巡的时候,咱们那位留京监国的太子殿下,才能对黄有容占据优势,不受黄有容压制,到时候他再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才能放手而为大干一场。”
听赵俊臣这么说,再联系到赵俊臣的前后话语,魏槐眼前一亮,终于抓住了赵俊臣的计划脉络!
虽然赵俊臣如今明面上是打算与朝中三位阁老一同为敌,但实际上却只是主要针对黄有容。而在赵俊臣打击了黄有容的势力后,到了德庆皇帝南巡期间,黄有容的权势影响,不免将迎来一段虚弱期,再也压制不住留京监国的太子朱和堉!而京城中枢,也会在短时间内形成太子一党一家独大的局面!
而以太子朱和堉的心性,只要稍稍撩拨一下,就足以让他在这段时间内做出许多吃力不讨好的“正确的傻事”,而朝野之间,也必然会因为这些“正确的傻事”,而迎来一阵动荡不安。
然后,也唯有朝野局面动荡了,赵俊臣在南巡结束回京之后,才能够趁着混乱局势浑水摸鱼,真正的扩大手中权势。
只是,在那个时候,面对朝中的混乱形势,德庆皇帝必然会是全力的稳定局面,防止有其他会进一步扰乱朝野局面的事情发生,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朝中的党派争斗。
而赵俊臣即将与三位阁老所进行的党争,到了那个时候,却会成为了伏笔,只要将这般冲突稍加扩大,就能自然而然的参与到混乱的局势当中,即使德庆皇帝,怕也难以阻止。又因为这般冲突发生在局势混乱之前,德庆皇帝也不会多想,只会把它当做混乱局势当中的一部分。
最妙的是,到了那个时候,赵俊臣即使在党争中形势不利,若是想要摆脱这场冲突,在德庆皇帝全力维稳的心态下,借着德庆皇帝的力量,却也轻松的很。
而以上这些,才是赵俊臣的真正计划。
至于与三位阁老同时为敌,全面的夺权党争,看似声势浩大,但在这个时候,却都只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虽然赵俊臣并没向魏槐说明这个计划的核心部分——即如何撩拨太子朱和堉去做那些“正确的傻事”,又打算让太子朱和堉去做哪些“正确的傻事”,但魏槐却也没有追问。
事实上,赵俊臣如今能够向魏槐说明了自己的计划脉络,就已是把魏槐当做真正的心腹看待了。
想到这里,魏槐的神色之间,少有的闪过些许感激与敬佩,垂首道:“大人谋虑深远,卑职敬佩。”
赵俊臣含笑点头,说道:“我把你当做真正的心腹看待,而这些事情,即使左兰山詹善常他们也并不知情,这点你要注意一些,不要透露给旁人知道。”
魏槐点头,沉声道:“还请大人放心,大人之计谋,卑职必然会守口如瓶,绝不辜负大人您对卑职的信任。”
“那就好,我也信得过你。”说话之间,赵俊臣拍了拍书桌上的那一沓罪证,又转头看着窗外夜色,悠悠道:“如今万事具备,就只等着好戏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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