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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晌午饭前,方茹回到了赵府,而赵俊臣已是坐在饭桌前等待她许久了。
此时的方茹,正值新婚燕尔之际,自然是红妆艳裹,映衬着雪肤凝脂,更添加了几分娇艳明媚、丰韵娉婷,再配合她精明干练、略显强势的气质,就好似一朵绽放的铿锵玫瑰。
见到赵俊臣之后,方茹含笑走到赵俊臣身旁,唤道:“茹儿来晚了,相公久候了吧?”
赵俊臣认真打量了方茹一眼,然后点头道:“饭菜都快凉了,快坐下一同吃饭吧。”
方茹螓首轻点,在赵俊臣的身旁坐下,待下人捧来清水漱口洗面之后,就打算与赵俊臣一同用膳。
进餐之际,赵俊臣向方茹问道:“我听说,你今天上午的时候不仅发了脾气,还偷偷哭了一次?”
听到赵俊臣的询问,方茹一双明眸微微闪烁着,但并不承认,只是轻咬银牙,说道:“到底是哪个下人在乱嚼舌根?茹儿听说早朝上的事情之后,确实是有些不开心,但可从没有哭过!”
方茹觉得自己这次给赵俊臣添了麻烦,所以就愈加不希望赵俊臣分心担心自己了!在赵俊臣面前,她永远只会表现出精明能干的一面,竭尽所能的为赵俊臣分忧,却又会将自己软弱无助的一面全部隐藏在心底深处,只是独自一人默默承受。
对于方茹的这些小心思,赵俊臣自然是洞若观火,但并没有拆穿,只是顺势引开了话题,缓缓说道:“那个少傅郭汤,确实是太过分了,我也绝不会轻易饶过他,但你若是想要亲手出气,我也不会拦着,只是要注意分寸,切不要让同济庙的事情暴露出去。”
听赵俊臣这么说,方茹先是点头同意,然后杏目中闪过了一丝冷意,恨恨的说道:“郭汤再怎么说茹儿也就罢了,偏偏他在早朝上当众让相公难堪,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显然,相比较自己受辱的事情,方茹更加在乎赵俊臣的感受。
赵俊臣眼中闪过了一丝暖色,笑道:“就凭郭汤这种废物,又哪里有本事让我难堪?今天早朝上,郭汤弹劾我不成,反倒是被罚了一年俸禄,陛下还勒令他要在今天之内向我登门道歉,硬要说起来,难堪的人也是他,所以你也不必心中有疙瘩!……更何况,你值得我这么做,就算是会付出一些代价,我也不会后悔。”
赵俊臣说话之际,语气平淡,但方茹却是双眸微红,但她最终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给赵俊臣碗里夹了一块赵俊臣最喜欢吃的獐子肉。
许多时候,思绪太过复杂,言语总是无力,此时无声胜有声。
就在此时,许庆彦突然走进了客堂,表情隐隐有些兴奋。
刚刚迈步进入房间,许庆彦就兴高采烈的说道:“少爷,那个郭汤来了,应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特意来向少爷登门道歉的!”
听到许庆彦的禀报,赵俊臣先是一愣。
他原本还以为郭汤向自己登门道歉的时间一定会拖延到今天傍晚以后,却没想到郭汤竟是在晌午时候就提前出现了。
但转念一想,赵俊臣也就明白了郭汤的意思。
赵府位于京城城西,周围大都是朝廷官员的府邸,郭汤若是在傍晚的时候前来赵府登门道歉的话,那时候朝廷官员们大都是刚刚结束了办公,正好有闲暇时间凑热闹,这样的话郭汤向赵俊臣道歉的模样落入百官眼中,不免会让人笑话,反倒是晌午的时候,因为气候日渐炎热,大多数朝中官员都在午睡休息,郭汤登门道歉的样子也不会有太多人见到,也能多少保全一点颜面。
想明白了郭汤的小算盘,赵俊臣轻藐一笑,说道:“这个郭汤,大智慧没有一点,小算盘倒是打的精明……”
“老爷,你要见他吗?”方茹柳眉微蹙,试探着问道。
赵俊臣说道:“当然要见!这毕竟是陛下的意思,我也不能随意违背……不过,我也不想马上就去见他,还是先晾一晾他好了!”
说完,赵俊臣抬头向许庆彦吩咐道:“你就让他在府外面等着,尽量拖延时间,若是实在拖延不过去了,再来找我!还有,郭汤不愿意让旁人见到他向我登门致歉的样子,我却不想让他如愿以偿,你派几个人从后门出去,将左阁老、陈尚书他们尽数请来,就说我有一场好戏请他们看!”
许庆彦的坏心眼比赵俊臣还要多,听到赵俊臣的吩咐之后,马上就明白了赵俊臣的意思,神情愈加兴奋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说完,许庆彦就兴冲冲的离开了。
与此同时,赵俊臣则是伸手拿起筷子,悠然夹起一根青菜放入口中,细嚼慢咽之后,才笑着向方茹说道:“咱们慢慢吃饭,不用着急,这种事情交给庆彦去办就好。”
另一边,方茹也明白了赵俊臣的意思,不由也是笑了,心中的愤恨也稍稍舒缓了一些,点头答应之后,就与赵俊臣一同慢慢用膳了。
与此同时,在赵府门外,郭汤则是心情焦躁,只觉得时间难熬,时不时还会偷偷打量周围环境,生怕会有人看到自己向赵俊臣登门道歉的场景。
正如赵俊臣的心中猜测,郭汤选在这个时间向赵俊臣登门道歉,就是因为这个时间段周围行人较少,能让他多保留一些脸面。
郭汤一向是以清流领袖自居,又最是鄙夷像是赵俊臣这样的贪官污吏,但如今因为德庆皇帝的旨意,郭汤必须要向赵俊臣登门道歉,这件事对郭汤而言简直就是一生的奇耻大辱。
可惜,郭汤虽然是自诩清高,但骨头并不硬,更没有违抗德庆皇帝圣旨的勇气,所以他最终还是来了。
原本,郭汤已经打定了主意,当他见到赵俊臣之后,就板着脸说一两句毫无诚意、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说不定还能够趁机讽刺赵俊臣几句,然后这件事就算是应付过去了,不管赵俊臣有没有满意自己的道歉,反正他是按照德庆皇帝的旨意办事了,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此时的郭汤,只希望赵俊臣能够尽快出面接受自己的“道歉”,然后这场噩梦也就结束了。
只可惜,这件事情的发展并不似郭汤想象中一样,赵俊臣也完全没有按照规矩出牌的意思。
向赵府门房表明来意之后,郭汤已经在赵府门外苦苦等候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但一不见赵俊臣亲自来迎,二不见有人领他进入赵府,就这么让他站在赵府门外一直枯等着,郭汤只觉得自己受到羞辱,愈加的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