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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府正厅内,赵俊臣坐在主位,而“赵党”众位官员则是齐聚一堂、分坐两旁。
此时,所有人都是目光怪异的打量着少傅郭汤,有些人面露嗤笑,有些人脸带不屑,但更多人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郭汤站在赵俊臣的面前,扬着脑袋,竭力的维持着自己的清高与骄傲,但神情动作依然是不可避免的尴尬僵硬。
深深打量了郭汤一眼,赵俊臣缓缓说道:“原来郭少傅是来登门道歉的啊!也不把话说明白,本官还以为郭少傅是来我府里传达圣旨的,白白浪费了许多力气。”
一旁,左兰山笑道:“郭少傅一向是以正人君子自诩,以心胸坦荡而著称,平日里在庙堂里也一向是直话直说,抨击别人是贪官污吏的时候,从来都不留丝毫情面,没想到轮到自己的时候,却又含糊其辞、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了。”
陈东祥也同样笑道:“严以律人、宽以律己……郭少傅果然是清流领袖、道德标榜!”
随着左兰山与陈东祥的话声落下,“赵党”众人自然是捧场哄笑。
也难怪“赵党”众人会哄笑不止,郭汤今天在赵府外的种种表现,恐怕很快就会成为一个流传朝野的大笑话了。
正所谓“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在赵府下人面前维护颜面,却闹出了这样一场乌龙,险些落到一个假传圣旨的罪名,事到临头又彻底怂了——这样的故事足以让人们津津乐道很长时间了。
另一边,郭汤的老脸臊红,但他依然高扬着脑袋,神情满是高傲,假装没有听到左兰山与陈东祥的讥讽,只想要尽快结束这场噩梦。
于是,郭汤无视了周围的“赵党”众人,只是向赵俊臣说道:“老夫奉陛下旨意,前来赵府向赵大人你登门……道歉!今天早朝上,老夫的一些话语确实是没有考虑周详,不应该没有证据就直说出来,这件事情确实是老夫疏忽了,还望赵大人你能够、能够原谅一二。”
郭汤的这些话,依然是遮遮掩掩,名为道歉,但实际上只是敷衍了事,甚至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只是说自己疏忽了,可谓是毫无诚意。
对于郭汤的这般表现,看热闹的“赵党”众人自然是不满意,纷纷鼓噪了起来。
然而,郭汤则是不理不顾,丢下这些场面话之后,就打算转身离开。
见到郭汤的动作,赵俊臣倒也不急,只是转头向左兰山问道:“左尚书,若是一位朝廷官员奉旨办事,却又表现敷衍、阴奉阳违,应该如何论罪?”
左兰山瞥了郭汤的背影一眼,大声说道:“往小了说是渎职之罪,往大了说就是欺君之罪了!若是追究起来,再怎么重罚也不奇怪!”
赵俊臣轻轻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另一边,听到赵俊臣与左兰山的对话之后,正在迈步离开的郭汤身体一僵,脚步也停了下来。
说起来,郭汤身为清流领袖,这些年来他已经不止一次当众质疑过德庆皇帝的某些决定了,也曾数次让德庆皇帝险些下不来台,但皇帝正式颁布圣旨之前表态质疑是一回事,奉了圣旨之后又违旨办事则就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况,郭汤从前质疑德庆皇帝的某些决定的时候,往往是与大量的清流官员一同进退,因为法不责众的缘故,郭汤自然是表现踊跃、毫无畏惧,但这一次他身边没有大量清流的掩护,还容易被人抓住把柄,郭汤自然也就失去了抗旨办事的傲骨与勇气。
最终,犹豫许久之后,郭汤终于是再次转身面对赵俊臣,磕磕巴巴的说道:“今天早朝上的事情,是老夫做、做错了,在这里向赵大人道、道歉了!”
语气僵硬的丢下一句话之后,郭汤的老脸愈加臊红,再也没有任何耽搁,匆匆离开了赵府正堂,脚步狼藉,仿佛落荒而逃!
而“赵党”众人自然是纷纷发出嗤笑,讥讽之意毫无遮掩,但郭汤依旧是充耳不闻,只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屈辱之地。
看着郭汤匆匆离开的背影,左兰山却是觉得不过瘾,向赵俊臣问道:“赵大人,此人的道歉毫无诚意,你就这么任他离开了?”
与郭汤见面之后,赵俊臣自始自终都是表情平淡,似乎毫不在意,听到左兰山的询问之后,赵俊臣淡然说道:“难不成还要拦住他、逼着他重新道歉?只不过是一个假道学先生罢了,完全不值得我放在心上!我这次会特意刁难他,也只是不喜欢他在我面前耍小聪明而已。但我至始至终都不在意他的道歉究竟有没有诚意……我真正在意的是,他究竟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无礼而付出足够的代价!”
听赵俊臣这么讲,左兰山连连点头,像是郭汤这种人,确实不值得赵俊臣耗费心机、认真对待!
这次赵俊臣打算整治郭汤,也至始至终都没有亲自出手,一切细节都是“赵党”官员们在操办,赵俊臣只是为他们指明了方向、然后静待结果而已!
想到这里,左兰山连忙向赵俊臣邀功道:“赵大人还请放心,我保证郭汤他很快就会付出代价!我已经吩咐了下去,让手下人收集郭汤这些年来的种种丑闻,并且大力宣扬,很快就会人尽皆知,想必郭汤的一生清誉,也马上就要毁于一旦!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郭汤他还凭什么清高!”
陈东祥也说道:“下官也已经联络了都察院内一些与郭汤不大对付的御史,等到明天早朝的时候,这些御史们就会纷纷表态弹劾郭汤,必然会让郭汤的官职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