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万里背着刘秀珍跑进了树林之中。
虽然瘸了一条腿,但丁万里的速度比起一般高手都不遑多让。如光线流转而过,饶是眼力过人也只仿若见到一道流动的影子浮泛而过。流光掠影果然名不虚传,乃是武林之中堪称逃跑一绝的绝顶轻功。
一路上丁万里不断变换着方向,专挑林深叶茂之处奔逃,虽背着一个大背篓,但半点都不影响他的脚程。很多时候,大背篓与身边的树木仅仅只是一线之差便要卡在了两树之间。有的时候则需要丁万里以无上内力扒开当道的小树,待得人影一闪而过之后,小树才会弹回远处。在不断来回的摇摆之中,人已经跑出去不知多少距离了。
无论何时,丁万里在行走的道路上动作不断。有时候,他会故意折断一两颗小树;有时候又会故意摘走一两片树叶;有时候会把树上枝条弯折又复原;有时候又会故意踩断几颗小草,而有的时候一路略过,提起一身力气,以梯云纵之法,不在树上或地上留下半分印记。
这都是行走江湖躲避敌人追捕的秘法,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似有痕而无痕,似无痕又又踪。
太过费心费力,一路行来已经没了时间的概念,丁万里感到身体被掏空。内力什么的所剩无几,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便是寻常高手都能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老头子,可以了,已经够远了!他们应该追不上来了。”刘秀珍说道。她能够明显感觉到丁万里的内力早已枯竭,只是强撑一口气在不断奔行。要是再这样下去,丁万里恐怕撑不了多久便要一命呜呼。
“不碍事!我还有力气,趁现在能够多跑便多甩开些距离。否则……”丁万里说话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他拼尽全力奔跑,却已经没了半点力气,竟连多说一个字都没了力气。
他想说的,刘秀珍都明白。如果叶青莲反悔了,循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跟上了他们,他们夫妻二人恐怕一个人都活不下去。行走江湖多少年,他们的经验十分丰富。能够活到现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的性命交付给侥幸和万一。
体力已经不支,丁万里倒地,不断口吐白沫,白沫之中甚至有丝丝鲜血溢出。不过在倒地之前,丁万里始终没有让背篓倒下,刘秀珍甚至没有受到半点颠簸之苦。
“老头子!”刘秀珍泛着哭腔喊道。她已经觉察到丁万里似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刘秀珍连滚带爬的爬出背篓,一只手扶好丁万里,将他从背后的背篓解放出来,再一脚踢开背篓,将丁万里抱在胸前,并反手为丁万里抹去嘴角的白沫。
“老头子!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窝以后不骂你了,也不胡乱发脾气了。你赶快醒过来吧。”刘秀珍即便死死咬住牙关,竭力抑制自己的情绪,但没有丝毫效果。她能够感觉到丁万里不断流逝的生命,她哽咽着,忍不住泪流满面。
“放心,还死不了。不过,也快了。我不在身边的时候,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千万别让自己受委屈了。”丁万里说道,算是在交代遗言了。
“不要说话,赶紧休息。你不会死的。”刘秀珍不断运气想为丁万里续命。可是她的脏腑受到了极严重的内伤,又哪里来多少内力为丁万里疗伤。
感受到自己的无力,刘秀珍忍不住崩溃大哭。
只是这时她才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有点湿,竟是丁万里的鲜血。他的背上有一支箭头,三寸来长,已经钉进了丁万里的肩胛骨,深深的嵌进了骨头。
“有毒!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中的箭?我怎么会半点都未察觉?”刘秀珍抹了抹眼泪,扒开伤口一看,顿时惊道。
先前,丁万里一直用内力封闭伤口,没有半点鲜血流出,现在内力用尽,伤口裂开,不断有鲜血冒出。只是鲜血中带有黑色,显然箭头有毒。丁万里封闭血液这么长的时间,毒素想必已经深入骨髓,恐怕神仙也难救了。
“老太婆,不要管我了。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丁万里急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