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1 / 2)

白绛连忙先顾着懵懂的小儿子,轻轻晃拍柔声哄着,齐琛哭意还没完全释放出来就被母亲温柔安抚住,扭扭小身子重新入睡。

白绛示意一旁的乳娘来将齐琛抱回殿中去:“本宫与两个孩子叙些家常,你把云霁抱回去睡吧,怕是他会嫌我们吵闹。”

“是,娘娘。”乳娘小心翼翼接过金贵的小皇子。

秦洵新奇:“云霁还挺乖啊,方才我都做好捂耳朵防他大哭一场的准备了。”

白绛将垂下的毯子拉上来给自己掩好,笑道:“云霁不大爱哭,我听陛下说,他出生时被抱到陛下手上便止了哭闹,这段时日也是肚子饿了要奶吃,或是尿湿了床不舒服,他才会哭两嗓子。”

“比阿洵乖巧多了,阿洵那时候可是好几岁了还动不动就哭。”齐璟戏谑。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们微之才不是真的喜欢哭鼻子,他就是喜欢跟你这个小哥哥撒撒娇亲热亲热,是不是,微之?”白绛不满地瞪了齐璟一眼,护短地将秦洵一只手牵过来包在自己两掌间,覆在上面那只手轻轻拍着,满心欢喜地将他模样打量一番,叹道,“日子过得可真快,几年没见着,我们微之已经是这么漂亮的少年郎了,今日见着之前,姨娘这脑子里啊,记着的还是你离京前的模样,那么软软小小的一个漂亮孩子,就只跟瑶儿平齐的个头呢。”

秦洵脸上掠过无奈,为什么长辈们都爱提一嘴他小时候只跟昭阳一样高啊,皇帝也提,晋阳王叔也提,现在贵妃姨娘也提,这是痛处!痛处懂不懂!

罢了,被皇帝说秦洵哪敢计较,被晋阳王叔和姨娘说他更不会计较,白绛关心他这些年在江南生活的琐事,秦洵一一应着话,挑了些江南趣事说给她听。

白绛和齐璟母子也是几个月未曾碰面,她少不了也要与儿子说上几句,两个小辈又关心关心她生产后的身子,毕竟白绛此番是高龄生产,在身体恢复上总归不似年轻时。

这么一叙便叙了近一个时辰,秋阳已不似午后暖和,白绛也明显泛上了些倦意,霜儿提醒道这时辰贵妃娘娘该回屋小憩,白绛虽舍不得就此止了与两个孩子的叙旧,却也知道还在月子期里需得将养身子,她回屋小憩,却是听宫人道七殿下午睡已醒,秦洵按捺不住好奇,拉了齐璟往偏殿去看摇篮里的齐琛。

齐琛不哭不闹,只不时转转脑袋挥挥胳膊,安静地躺在小摇篮中,秦洵一手轻轻搭在摇篮边缘,齐琛像是发现有人在看他,不再晃动脑袋,愣愣地与上方一双深蓝的笑眸对视。

齐璟好笑:“你对云霁这么好奇?”

“我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好奇很正常嘛。”秦洵说着又自否,“不对不对,这么小的孩子我还是见过的,我五岁时候舅舅家添了林长弋,不过我那时候年纪还小,印象不深,记得的就是那小子特别爱哭,哭得还特别响,他出生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去定国公府,每次都被他吵得耳朵疼。”他笑着伸手勾了勾齐琛白嫩的脸颊,卷着舌头打了两声“咯咯”响音逗他,“云霁就省心多了,不哭不闹多好啊,是不是啊云霁?双喜?”

齐璟原本也是垂眸望着摇篮里的幼弟,闻言抬眸看向秦洵,莫名道:“你叫他什么?”

“双喜啊。”秦洵见他一时没想起缘由,笑眯眯提醒他,“你忘了,他出生时候陛下说他赶上中秋团圆,正是双喜临门,我那时候不是跟你说,干脆给他起字双喜算了,应景。”

齐璟哭笑不得:“你别趁他现在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就欺负他啊。”

秦洵摊摊手:“你出生那时我娘率兵回京,陛下也说过双喜临门,也应景,不是他叫双喜,就是你叫双喜,你们兄弟俩总得有一个。”

齐璟当即手掌包住齐琛松松握拳的小手晃了晃,一本正经道:“双喜,看看我,我是皇兄。”

猝不及防,齐琛眼一闭嘴一张,嚎啕大哭。

二人皆是一惊,对视一眼,难免都有些心虚,一旁沉默良久的乳娘连忙上前查看,连声道着“饿了饿了,七殿下饿了”,以喂奶为由将他们两个男子请出了偏殿。

秦洵总觉得乳娘是看不下去他们两个大人欺负个没满月的小婴儿,总算寻着借口把他们轰了出来。

二人给霜儿招呼了一声,并肩慢悠悠往昭阳殿大门行去,打算回去。

“齐璟,我小时候真的很爱哭?”行步间,秦洵好奇地问齐璟。

“爱不爱哭自己不记得?”齐璟抬手覆上他发顶。

“记得啊,但我自己肯定不嫌弃自己爱哭嘛,所以才问你。”

“是很爱哭,不过我也不嫌弃你。”齐璟把他脑袋带过来往自己肩头靠,“你也不是真哭,光打雷不下雨,就像母妃说的,你喜欢跟我撒撒娇亲热亲热,只要一觉得我没搭理你或是没顺着你,你就要装哭招我心疼,我反应快些你就哭不了几嗓子。”

齐璟小时候经常想不通,秦家弟弟为什么就这么爱黏着自己。

他也不是神仙,太年幼的事情他没记忆,只是常听母妃玩笑着说起当初秦洵周岁宴抓周抓着自己不放的事。

倒也不是说秦洵那么小的时候就能有什么心思,据当年林初分析,世家贵族里与秦洵相近年岁出生的孩子不多,常有往来的孩子更不多,自秦洵出生到周岁,这一年里也就不时与姨娘家的齐璟哥哥往来,虽是尚未开化不谙世事,却有着本能的几分记忆,知道这个小哥哥是熟悉的人,是经常挨在一起玩的人,知道自己只要一见到他,他就会陪自己玩。

因而周岁宴时瞧见两岁的小哥哥被皇帝和白绛带来秦家赴宴,秦洵没有什么自己在过周岁宴的意识,只以为大人们还像往常一样想让自己和哥哥一处玩耍,所以一被放下地,秦洵就顺着厚软的地毯噌噌爬去姨娘身边,朝姨娘膝上努力伸着小手,够到齐璟的小手抓紧不松,叫一众大人们又是惊讶又是好笑。

后来长辈们笑谈旧事时偶被提及,往往道是他们俩自一两岁的年纪起,就已感情颇深,很合得来。

相识的年纪太小,故而和秦洵的初见情形、长辈给自己和秦洵之间的互相介绍引见等等,这些事情并不存在齐璟的记忆中。

齐璟只知,从记忆初始,自己身边就跟前跟后一个秦洵,此世一场软红十丈,他是极为自然地侵融进自己骨血的滚流,日日夜夜,温融不息。

齐璟还没搬去景阳殿时,在昭阳殿偏殿独坐案后识字念书,只要听得外头响起“姨娘”、“哥哥”的奶音呼唤,并上哒哒跑动的脚步声,他就知道是秦家的洵弟弟又被他长兄秦淮带来昭阳殿玩耍。

小齐璟往往在心中默数着,数不过十,母妃便会牵着小秦洵踏进他偏殿的门,笑道:“归城,洵弟弟来找你玩了哦。”

齐璟总是不咸不淡地“嗯”一声,端坐不动,望着步子一快还会有些不稳的秦洵一挣母妃的手,从门那里一路踉踉跄跄地朝自己奔跑过来,和着母妃不住提醒着“慢些,别摔着”的言声,止步时几乎是摔进自己这边,软乎乎的小身子整个往自己身上一挨,奶声奶气地唤他一声“哥哥”。

把秦洵送过来与齐璟一处,白绛便会让大些的孩子秦淮留下来照看两个小的,自己离去任由他们小朋友间玩闹。

又来,看来这半日工夫是又不能好好看书了,罢了,拿点心打发他吧。

齐璟合上桌案书册,在秦洵久不得回应已经不满地晃起他胳膊的动作里,侧首往秦洵小脸上轻轻一捏,将桌案上的点心盘捞来他面前。

秦洵取了块点心,双手捧着吃:“哥哥真好!”

齐璟只“嗯”了一声。

真是的,给盘点心就说人好了。

秦洵不知为何很爱跟他亲热,见着他一定要挨着他身子,或是伸着嫩藕似的小胳膊抱住他,时不时还要拿自己的脸蛋蹭他的脸蛋,齐璟去哪都要跟着,就连齐璟暂离如厕,秦洵也要眼巴巴地扒着殿门候他回来,黏人得要命。

齐璟也不知自己是何时习惯,好像从记事起就已经习以为常,同样也记得,秦洵偶有几次欲往他唇上亲,都被大他们六七岁照看他们的秦淮拦了下来。

齐璟不知被秦洵亲过多少次脸颊,其实并不介意被他换个地方亲在唇上,四五岁的年纪里,还无甚羞避的意识,日复一日的亲昵下,齐璟早已不觉得秦洵跟自己举止亲热些是件奇怪的事,望着秦洵被兄长从自己身边扒开后委屈得要哭的模样,齐璟试着对秦淮道:“其实……没关系的。”

大孩子迟疑了一下,许是一时不知当如何对两个四五岁的孩子解释,只轻轻摇头:“殿下,不合适。”

齐璟一怔,第一回模模糊糊意识到,他习以为常的亲昵,或许并不是个寻常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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