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1 / 2)

现在的秦洵倒是颇为好酒, 就算觉得齐璟在旁人面前把自己当小孩子哄有些羞耻, 他还是舍不得浪费筷子尖蘸上的一点酒液,飞快张口抿掉, 再把齐璟的手一推,很没出息地放弃了自己本想誓死捍卫的剩下半杯酒。

齐璟满意地没收了他的酒杯。

沈柏舟:“我怎么觉得我亮堂堂的?”

陆锋:“不瞒你说, 我也是……”

柳玄:“啊?什么亮?哪里亮?”

小弟子当中一人抬起头四周望望:“啊, 师兄是说灯笼亮吧!天黑了, 我们画舫跟河两岸都亮灯了!”

出声的小弟子名唤苏篱, 绰号“苏呆子”——满怀柏舟师兄“关照之意”的昵称。

苏篱是在秦洵回京前几个月才入山庄门下,这回也随同门师兄弟一道来金陵武场比试比试,验收习武三载的成效。

秦洵最后的印象里,苏篱跟楚辞的关系很不错, 或者不如说是苏篱入惊鸿山庄起就跟楚辞莫名投缘,正好年纪相仿, 只要楚辞留宿山庄,他便终日跟在楚辞身后,形影不离,像个小尾巴,楚辞那边,说烦吧也不算烦他, 实在烦了, 他就把苏篱当空气。

不过那时秦洵听弟子间的小道消息, 说苏篱黏着楚辞居然是小师叔的意思, 秦洵当然不会跑到沈翎面前讨嫌, 便去问沈柏舟,这么一个生人勿近、熟人也没近几寸的楚长琴,小师叔吃饱了撑的,让个活力无限的新师弟跟在他屁股后面闹腾做什么?

沈柏舟睨他一眼:“我哥八成觉得长琴小小年纪太沉闷了,想让苏呆子带着他蹦跶蹦跶吧。”

刚巧背着药篓的沈述怀路过,闻言道:“就是呀,小长琴才多大,整日除了练武就闷在房里不出来,孩子都要闷出病了,我看庭让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一直都对小长琴特别关照的。”她指指自己双眼,贼贼地笑,“我这双眼看透了一切。”

沈柏舟扳过她推走:“长琴才十四岁,你禽兽吗?姐,师叔,我求你,赶紧采药去!”

天色已暗,还未透黑,秦淮河一带早早一片桨声灯影,烟水迷蒙,繁华而靡柔,两岸的风月场所逐家开门做生意,夏日夜风携来江南歌女们温软的吟唱小调,先时离得远听不大真切,随着画舫的缓慢前行,唱调逐渐清晰,吐字可辨,而后又慢慢隐没在江南夏夜里直至微不可闻。

秦淮河上多了不少旁人的画舫游船,或是同向而行但行速超过他们这艘画舫,或是逆向而来与他们擦船而过,都挂着五色流光的灯笼照明,亦有欢客从岸边风月场中挑了心仪的姑娘,将之带往自己的画舫游河,有姑娘往河面方向伸长了藕臂,执长勾递下一盏岸边手艺人扎的精致花灯——秦淮河一带不论佳节与否,河面总是星星点点的花灯烛光,载着放灯人心头不足为外人道的欢喜或哀思,徐缓漂离。

秦洵笑着应付同门对自己曾经“江南风流客”形象的调侃,大方勾住齐璟的脖子给所有人介绍:“浪子回头,从良了啊,现在家里有人管着,惹毛了打不过他,来,我正式介绍一下,你们反正都知道他是陵亲王,除此之外,他还是我男人。对,没错,我男人!秦微之的男人齐归城!”

画舫里一片哄闹。

秦洵笑眯眯捞起齐璟刚添满的酒杯,微凉的杯沿往齐璟唇上一碰:“我不能喝了,我男人代我这一杯吧。”

齐璟包住他握杯的手,酒杯一抬,一饮而尽。

画舫里又是一阵叫好声。

秦洵从不怕向人承认自己和齐璟的关系,齐璟亦然,只是他们身在长安时出于各种考虑,不得不在某些人面前避嫌。

来了江南,秦洵长长吐一口浊气,不介意谈笑间坦然承认。

惬意泛舟秦淮河上,酒足饭饱,几轮谈笑,一行人皆是欢欣。夜幕已至,繁华之地明光璀璨,亮如白昼,齐璟望着秦洵在光影摇曳间大笑,想到之前听他畅快地念叨什么“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觉得他现在的模样,的确像是被养在华丽樊笼许久的漂亮金丝雀,一朝得以放风喘气,高兴地直扑腾羽翅,叽叽喳喳鸣个不停。

漂亮的金丝雀感知到目光,回过头来讨好给了自己这次甜头的温润主人。

交换过几句亲昵私语,秦洵忽闻转了注意力的一行同门在调侃柳玄,调侃他和苗家姑娘阿蛊。

秦洵来江南之前不确定自己这趟能不能抽空见见阿蛊,秦申又留在长安念书不得闲,他便没有提前递信告诉阿蛊自己来了江南,今日在金陵武场没见着阿蛊人影,秦洵猜不准阿蛊是今次有事没来,还是阿蛊如今已不再来金陵武场支摊。

一提起阿蛊,看柳玄沮丧的样,就知道没什么进展。

秦洵不认为这其中有自己的原因,自认识的年岁算起,他和阿蛊相识五载,频频往来的日子却只有江南两载,他把苗家姑娘没什么城府的心思都看在眼中,尤为注意维持男女之间的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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