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扇晃啊晃啊, 不免招来些眼尖的注意力, 没多久便有人凑近过来,瞧着像是文人模样, 但秦洵对他面生,过去应是没见过。
那文人给秦洵见了个礼,直奔主题:“秦三公子这把折扇, 扇面似是有些眼熟,可是借了当年陵王殿下那幅《南国》的神韵?”
他话说得委婉,意思问秦洵是不是请画师照着齐璟《南国》一图摹的。
不知名文人这一声,兴许道出了好些人的疑惑,话音一落, 围绕着秦家兄弟二人便又凑近了不少人来, 诸多都将目光投上秦洵轻晃动作间微微模糊的扇面, 试图瞧个分明是否为曾经惊鸿一瞥的《南国》。
秦洵停下了摇扇的动作,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扇面,笑道:“啊, 这个, 听闻当年陵王表兄绘有名品《南国》图, 居他府上, 有幸得瞻, 实在喜欢得紧, 可惜《南国》一图表兄不赠旁人, 只能劳烦表兄再度提笔, 给我绘一幅扇面了。”
秦洵心里直哼哼, 居然还以为他这幅扇面是赝品,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陵亲王墨宝。
人群里一阵低语骚动,总算有另一文人许是不忍再看秦洵不明就里的模样,委婉提醒他:“秦三公子,这幅图……可是《南国》啊。”
秦洵无辜:“《南国》啊,我知道是《南国》啊,就是喜欢《南国》才劳烦表兄照着绘一幅扇面嘛,怎么了?”
那人见他不开窍,明显有些急,还待说些什么,被身旁的同行友人扯了扯袖,递了个眼神过来制止他。
随后那友人朝秦洵虚虚一笑:“早就听闻陵王殿下与秦三公子亲厚,百闻不如一见。”
秦洵也虚虚笑回:“哪里哪里。”
抱着好奇心看热闹的文人们心思各异地散去,没人敢在明面上对秦三公子的扇子多言其他。
只是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这可是陵王殿下当初表相思情意的《南国》图啊,都叫长安城好一阵子盛传陵王殿下恋慕上了南国美人,一起长大的知交也好,所谓的表弟也罢,你与他感情再好,也不能在他这种事上瞎掺和吧,叫他给你绘这样一柄扇子终日拿手里把玩消遣,像什么话!唉,真是娇惯坏了不懂事!
再不懂事也轮不到他们来说,同样身份尊贵的两个人之间讨个东西的事,赠墨的陵王殿下本人都没异议,哪轮得到他们这些外人来说道秦三公子,要是把金贵的世家公子得罪了,难保不会在人家呼风唤雨的长安城地界被穿小鞋。
所以那本想好心提醒秦洵的文人被友人这么一拦,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刹住话头,讪讪笑着闭了嘴,任由友人给自己打圆场,自认糊弄了过去。
秦洵捣捣秦淮,低声问:“你们文人圈里,兴不兴龙阳之好?”
“哪有什么兴不兴,这种事还不都看各人自己。”秦淮懒得看他,同弟弟闲聊消遣的这会儿工夫,除了必要时瞟秦洵一眼,他的目光始终追随在自家那位身上,偶尔燕宁远的身影被穿行而过的谁人挡了一下,秦淮都会下意识眉峰轻压。
秦洵:“我还想今日这里这么多人,总不能一个都没听说过龙阳断袖吧,个个闭眼吹着我跟齐璟的‘表兄弟’感情多么深厚,怎么连一个都想不着我跟他是一对儿呢。”
秦淮嗤了声:“你以为没人这样想?自己不清楚你们有多不知收敛?长安城不知多少人心里都有数了,但谁有那个胆子公然说陵亲王和你秦三公子的闲话?”
秦洵点头,颇为赞同:“那倒是。”
他是不介意被人挑明自己和齐璟是一对爱侣,他甚至欢喜跟人显摆这份亲昵,但对于外人——尤其是这些门第不高也还没混出名头的小文人来说,他们当然怕得罪权贵遭到报复,私下嚼嚼舌根都不知有多忌惮隔墙有耳,别说当着秦洵的面。
秦淮又道:“雅会的人门第高低不等,我不管你平日怎么没正形,今日来此,言行举止都给我装装样子。这里头有的底气足些,还真不一定把你这秦三公子当回事,千万别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出来丢秦家……”算了,这混账东西压根不把秦家放在眼里,秦淮改了口,“丢齐归城的脸。”
秦洵点头如捣蒜。
没老实多久,秦洵又用手肘去捣兄长。
秦淮:“怎么?”
秦洵:“舞文弄墨我不擅长,出身门第吧也有与我相当,但有一点我肯定比他们都厉害。”
“嗯?”秦淮预感不妙。
秦洵下巴一昂,折扇摇得欢,得意洋洋:“我敢睡皇帝他儿子,他们敢吗?”
秦淮:“……”嗯嗯嗯,对对对,骄傲死你算了!
齐璟下楼回来时,就被漂亮人儿撒娇地扑了个满怀。
秦洵委屈:“秦子长又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