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秦洵这个不争气的, 没来得及把酒藏起来就被齐璟捉了个现行,他喝大了,顾不上酒不酒,一头扎进齐璟怀里就闹起泛着酒劲的脾气, 齐璟轻车熟路, 三两下制住他,避开宾客把他送回了洵园。
齐璟把没收的酒坛随手搁在桌上, 又把被酒催发出了驴劲儿的秦洵摁在床上, 解下他今日束了一整天的发冠,扯过被子盖住他, 严肃地竖起食指对他“嘘”了一声:“睡觉。”
秦洵果然老实下来。
他小心翼翼把两只手探出来,抓住被口,眼巴巴看着齐璟:“没洗澡。”
埋了下半张脸在被子底下,声音有些闷。
齐璟隔着被子拍拍他:“不急, 回去再洗,你先在这睡会儿, 我还得过去。”
宴席已近尾声,宾客都在陆陆续续告辞,齐璟跟这处府邸再怎么熟,今日也属于“宾客”,秦洵不胜酒力先回房歇着便罢, 陵亲王跟着消失就不大说得过去了。
“你今晚要带我回去呀。”秦洵不甚清明的眸子瞬间一亮。
齐璟忍笑看他讨好似的努力把自己放得更乖巧, 在他顺软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嗯, 晚些。”
刚得了意外之喜的秦洵蹬鼻子上脸:“我想吃糕。”
“什么糕?”
“就席上那盘糕,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糕,做得圆圆的,很好吃。”秦洵在被子里懒懒抻了抻身子,含混嘟哝,“我之前没吃过这个糕,以前我在家,厨房从没做过这个糕,真好吃,我想吃,今天人太多了,要见这个要见那个,我都没吃几口东西……”
“好,好,给你拿糕。”齐璟哄他,“我去看看是什么糕,都给你拿点儿,你先歇歇,待会儿要是睡着了我可能不叫醒你,放心,睁眼看到的肯定是我。”他笑了笑,“还有糕。”
本来照理说秦洵二十弱冠的生辰,怎么也该留在他自己家里才合适,一宿都行,他们还没黏乎到舍不得放一放这么几个时辰,可齐璟看秦洵上头的酒劲不小,再一想秦洵他爹今儿高兴也喝得快找不着北,酒品差得一脉相承的秦上将军和秦三公子,从来就不能在同一座府邸的范围内共存,否则爹和儿子总得疯一个。
秉承着守护上将军府和谐温馨的原则,齐璟并不觉得理亏地临时改了主意要把秦洵带走。
出房门前齐璟回头一瞥桌上那坛酒,含笑摇摇头:“王叔啊。”
刚被秦上将军送出府门的晋阳王殷子衿打了个喷嚏。
带着酒意热情送客的秦上将军丝毫没察觉,一向行得正坐得直的陵亲王,从他的上将军府里顺走了他一个儿子和一盘糕。
仔细检查的话,“失物”其实还有秦洵房里一条小薄毯,齐璟回洵园的时候秦洵果然已经睡熟了,怕他着凉,齐璟拿这条毯子裹了他。
秦洵一旦睡熟轻易醒不了,对齐璟来说,可以随便盘,他洗秦洵如洗萝卜。
秦洵一路都睡得安稳,齐璟估摸着他没什么不舒坦的地方,但还是借着洗澡仔细观察过他身上确实没起酒疹才放心。
近一两年秦洵这毛病有所好转,小酌两口轻易不会起酒疹,但他生来如此,对酒敏感,没法子根治,每次碰完酒回来齐璟必定要把他剥得赤条条,全身上下仔细检查一遍。
秦洵往往都正好处于醺醺然昏睡的状态,带着一身沐浴过后能烫进人心肺里的温热,毫无防备地、乖乖软软地窝在齐璟怀里,任他搓圆捏扁,就像此刻。
齐璟洗萝卜的同时顺带还能把自己的洗浴事务给一并解决,洗完把秦萝卜轻手轻脚供上柔软的床褥,萝卜一翻身,骨碌碌准确滚进他怀里来。
齐璟笑了,顺水推舟地搂住他,秦洵把脸埋进齐璟颈窝里,嘴唇沾到齐璟颈部皮肤时微微一撅,亲了亲,细微地啵了一声,温热的呼吸把齐璟颈窝里烘得暖乎乎。
秦洵其实没醒,完全是无意识的举动,是同床共枕亲密无间了这么多年几乎刻进骨血里的习惯。
齐璟突然有种心里被填满的感觉。
他把秦洵搂紧了。
二月天已经慢慢暖和起来了,沐浴过很快捂进被子里的躯体很好地锁住了温热,同绵长舒缓的呼吸一样,都是令人安心乃至感动的存在,秦洵身上本就不怎么重的酒气被洗去了大半,这会儿只余了很浅淡的气息,似乎被围困在床幔笼住的这方小天地里,若有似无地泛起游走,偶尔路经齐璟的鼻尖彰显一下存在感,告诉齐璟怀里的心肝宝贝今日事事被顺着,过得非常心满意足。
齐璟本来保守估计秦洵这模样得睡到翌日下午才醒得来,谁知秦洵在这事上倒是意外地争气,临近午时便睁了眼,若是不拖沓赖床,都还能赶上一顿午膳。
齐璟都做好了陪秦洵赖床的准备,这会儿也还躺在被窝里,见他抬头眨巴着一双眼望过来,有些惊讶:“醒这么早?”
秦洵蹭蹭他:“今日你设宴过生辰,我记着呢。”
齐璟都能为他及冠让道,延后一天才在陵王府设生辰宴,他只是不赖床而已,有什么难办的。
不难办归不难办,表扬还是要讨的,不讨白不讨,秦洵理直气壮:“夸夸我,快。”
齐璟摸摸他头发:“好,夸你,真勤快,都能这么早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