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下雪早,去年腊月里的雪在除夕夜就渐渐止息了,而今入了正月下旬,没了雪影子,只天还是寒的。
秦洵裹着狐裘在红梅院里赏梅:“正是下诏立储的争议关头,闹这一出摆明了是冲着齐璟,想搅黄立储之事,那陛下若真是决意立储,竟还能由着这事一查再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以至于要让禁军暂封陵王府,给他儿子落人口实,真不怕朝中一帮老迂腐们拿话逼他收回成命,让他此番立不成太子。”
木樨给他递了个暖炉捂手:“公子这话,奴婢怎么听不大明白。”
“我说啊,陛下或许确实是有立储的想法了,却不一定就要在此番敲定不可,所以若是折腾出这回神叨事的那些人里头,有谁巧舌如簧游说功力一流,能戳中陛下心病,指不定陛下也肯顺水推舟,趁势敲打敲打我们这一头,再甚,兴许还要逼齐璟壮士断腕呢。”毕竟是常在母亲林初跟前听教导的,秦洵此刻所想正与城外的母亲不谋而合。
“壮士断腕?让殿下吗?”木樨一惊,“陛下难不成是觉得,殿下与公子交往过密了?”
“是也不是。”怀里抱着暖炉,秦洵便觉得狐裘太热,他把狐裘解了,递给木樨搭在臂弯里,“他要真想收拾,冲的便不是单单我这个人,是林家和秦家。”
去年岁末皇帝突然提出立储,毫无征兆,他们也措手不及,父亲秦镇海特意去宣室殿问了一趟才知道,是母亲林初二次南下前与皇帝约定如此。
当日母亲没给秦洵说全的,秦镇海从皇帝那儿问了来,秦洵又从父亲那儿听了来。
皇帝不满足于仅仅代表林家的半块御祖诏的投诚,他还要失踪多年但林初一定知其所在的平亲王的投诚,为此,他许诺了事成后林秦的安枕显贵子弟庇荫。
当日在上林苑时,直到皇帝坚持留给林初已到手的半块御祖诏后径自离去,林初都没有答应下来。
而到了林初二次南下的临行之时,林初却主动面圣一次。
她收敛回了君臣相顾的姿态。
“臣不敢轻信陛下许诺的事成之后,故斗胆请得陛下事前诚意,陛下立储吧。”
皇帝皱眉:“阿初,朕以为你懂分寸,也了解朕,朕不打算退让至此。即便朕本就有心立归城为太子,也不会是此番作为与你的交换条件。”
林初似笑非笑:“林秦以陵王为上,陛下既要许诺林秦高枕无忧,却不打算立储,这是什么道理?”
“朕可没说不立储,况且朕不是说了,有心立归城为太子,但不是现在。”皇帝道,“阿初,你别得寸进尺。”
林初沉默半晌,叹了声气:“不是臣不了解陛下,而是君臣几十载,陛下还是不了解臣。”
皇帝没说话,等她下文。
“诏书下不下看陛下的心意,臣也不求那一纸诏书,不过是想让陛下‘立储’罢了。”林初道,“上将军在北境收复密州,立了大功,不日将要回京,南境局势始终良好,不出意外,此番臣再次南下,过不了多久也是立功回京,臣夫妻二人皆军功在身,陛下看,可是于陵王大有益处之时?陛下究竟打算何时立储,臣实则并不关心,只是陛下,趁此良机,臣想请陛下不妨先议一番立储之事,以窥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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