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小雨,冷冽的空气。一列黑色车队缓缓驶向八宝山。剑奴的一生,并不璀璨。至少在唐欢参与的部分,剑奴潦倒。落魄,充满穷酸。他去任何地方,都要靠人接济。否则他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吃不上。他并没有装穷,也没有扮猪吃老虎。这一点,天下第二可以作证。在山区的这些年,他们这对师徒的生活环境并不富裕。剑奴甚至拥有一亩三分田,种一些瓜果蔬菜,从而达到自给自足。所幸天下第二不是一个挑肥拣瘦的徒弟,否则他该走歪路,变成一个钻钱眼的刽子手了。当然,以剑奴的家教,以及对他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的教育方式。天下第二真要是一个毫无道德底线之人,只怕早就被剑奴活活打死了。唐欢坐在送行的车上,脑子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该如何总结剑奴的人生。但他很为剑奴感到惋惜和不值。“他是我见过最无欲无求的前辈。”一旁,叶知秋点上一支烟,表情凝重地说道:“我曾多次邀请他来明珠。不管做些什么都好。至少要比在山村过得惬意一些。”吐出一口浓烟,叶知秋苦涩道:“但他并不贪恋大城市的纸醉金迷。他的心,很静,也没有太大的追求和抱负。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希望他的徒弟出人头地。做一个超级强者。”所以。他为了天下第二,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唐欢接过叶知秋递来的香烟,只是叼在嘴里,却没点燃。他拉开车窗,看了一眼雾气氤氲的天空。喃喃说道:“他不会白死。”叶知秋闻言,不由挑眉道:“你要为他报仇?”“我不在乎用什么方式。”唐欢眯眼说道。“但姚家,一定要付出代价。”“没这个必要。”叶知秋淡淡摇头,还算理性道:“这是剑奴和姚家的恩怨。或者说,这是他和龙将之间的私人恩怨。现如今,他们都死了。也算是对当年的恩怨,作出一个了断。”事儿到此,已经可以告一段落了。唐欢没必要,也毫无理由再去找姚家的麻烦。尤其是,以唐欢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撼动强大的华夏第一豪门。“我没说现在。”唐欢偏头,看了叶知秋一眼。“也没说非要他们血债血偿。”叶知秋愣了愣,疑惑地望向唐欢。“夺走他们珍惜的东西,破坏他们重视的东西。也是一种报复。”唐欢意味深长道。“比如说,姚家作为华夏第一豪门。如果某一天沦落为第二,甚至没有排名——我想这比要了他们的命,更为痛苦。”叶知秋懂了。唐欢这是将剑奴的死,当做了努力奋斗的原动力。而非要以私人的手段,去报复强大的姚家。这很正确,也是激励自己的最佳选择。叶知秋略一停顿,忽然开口说道:“白不臣最近和梁吉成他们碰过头。”“嗯?”唐欢反问道。“他们想做什么?”“不出意外,是针对你。”叶知秋吐出一口浓烟道。他来京城,是发展家族事业。而且在经过这小一年的运营中,已经小有成就。他与白不臣,依旧保持着不错的关系。但不论是他还是白不臣,都知道叶知秋从来不是他的小弟。他们会有合作,但绝没有上下级关系。更不存在谁去指挥去,调动谁。如果真有。远在明珠的叶公,会雷霆震怒。叶知秋的两个哥哥,也会大发雷霆。叶家人,都是堂堂正正的活着。没人能弯腰,更不会下跪。四九城再卧虎藏龙,明珠首富之家,也从来没有发怵过。唐欢点点头。他创建的情报机构,近期也向他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包括几个纨绔少爷的动向。不论是地下活动还是商业针对,唐欢都不怵。他连宋培公,也当面顶撞过,说出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放肆之言。会怕那几个纨绔子弟的刁难吗?火葬后,唐欢亲手捧着剑奴的骨灰盒下葬。天空下着淅沥沥的小雨。现场,一大片黑伞撑起来。唐欢却拒绝了元宝为他撑伞。任凭雨水拍打在脸庞上,他的头脑,却足够清醒。他仍记得剑奴临终前的那番话。那是对天下第二所说,又何尝不是在警示唐欢?只有你足够强大,别人才会敬你,怕你,抬举你。你若一文不值,毫无价值可言。别人只会欺你,压你,藐视你。这是一个何等现实的社会,一个何等残酷的社会。纵然是亲情之中,也充满了利弊好坏,何况普通人?柳姐那帮市侩的亲戚,在某种程度上向唐欢展露了这个残酷社会最直指人心的一面。利益,是这世上最大的原罪。如恶魔一样,操控着所有人。你躲不掉,也不能置身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强,打造金刚不坏之身。然后,你既能君临天下,也可独善其身。“老东西,一路走好。”唐欢鞠躬,封棺。……下葬之后,按华夏的风俗,还有一顿散伙饭要吃。唐欢一股脑安排在了盛唐。事实上。当唐欢决定在盛唐举办剑奴的追悼会之时。已经有几个忌讳此事的大佬退出盛唐。他们认为不吉利。也不想再来盛唐消遣。毕竟,这里举办过葬礼,安放过尸体。太晦气了。唐欢对此毫不在意。他做人做事,从来只看自己喜好。至于是否伤及利益,动摇根基,唐欢也许能想到,却无法阻止他继续前行。重回盛唐。唐欢作为主事人安排了丰盛的午餐,也启动了后厨所有力量。菜色丰富,堪称大餐。董心怡从进入盛唐到现在,她一直没机会和唐欢说上话。此刻,她终于找到了机会,来到了唐欢的跟前。“你已经大半年没回过白城了。”董心怡容颜清澈秀美。仍然是唐欢印象中的白城女首富形象。她乖巧,懂事,心地也十分善良。更是从没对唐欢提过任何非分的要求。她像是唐欢人生中的一个特殊过客。可他在董心怡眼中,却是无法割舍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