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苹看着眼前的文郎,她知道,他是他们家的长子,他要说服他的父母分家出去单过,必然是费了极大的心思。
从前应父应母都说文郎对她是花了十分的真心,她还不信,但如今看来他的确是待她极好。可惜她想要的,不是这个。
她对他说了一声谢谢,谢谢他的用心,谢谢他的真心相待。但这样的真心,却仍旧带着极大的偏见,带着不包容和不接纳。
她知道,如果他知道了她的真实一面,怕他也根本不会接受。
只要她如何如何,他们就能既往不咎,本身就已经将她们当做了可憎的异类,他们所接纳的是他们想要的卑微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异类,而不是用了真心来对待他们的自己。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奢求他们的怜悯。因为需要怜悯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们。
应苹将自己的手指放入孩子的口中,那孩子直接咬破了她的手指,贪婪地吸食着她的血液。她走到充君的面前,众人都纷纷后退,不敢近前。
他已经被打得全然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或者说,他根本已经被打断了双腿。
她蹲下身来抱着充君,从前充君是她的依靠,有他在,她可以什么都不用怕,从今以后,她也要成为他们的依靠。
她看着惊恐却强自镇定还想要杀了她怀里这个孩子的众人,每一张面孔她都记得。
“我还记得哥哥来到村子里的第一年,你们得知应家家中多了一个人,都很好奇,甚至怕我们缺东少西地没法照顾好他,这家凑了些小米送来,那家把旧年里剩下的被褥送来,大家就这么支持着过了那个冬天。
哥哥知道村子里没有正经的大夫,就自告奋勇给大家当起了大夫,不论是谁家有个病痛,哪怕是深夜,他都会把我叫醒,赶着去病人家里出诊。
赵姨,那一年您风寒,找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是哥哥带着我在您的床前陪了将近半个月,哥哥亲自煎药,一日三次都不落下。后来您的病好了,给哥哥做了一件衣裳,哥哥喜欢得不得了,无论去哪里出诊都穿着,他说这是他的第一个治好的病人给他做的。
王叔,瑞睿那年天花特别风险,镇子上来的大夫直接让您准备后事,不必治了,可是哥哥知道了,坚持自己去陪。那一个月里,哥哥陪着瑞睿熬过了最难的时候。
何伯,钱姨,刘秀才,你们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谁敢说哥哥没有诊过脉,没有治好过你们的病痛?
可是今日,你们却都站在这里准备置他于死地,而理由是他可能是个妖怪。
是,哪怕他是个妖怪,那他也是个好妖怪。他从来到我们村子,已经五六年的日子了,这五六年的日子里他从未伤害过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甚至还救过你们的性命。就仅仅是因为他和我们不同,难道就可以将他过去对大家的好抹杀得一干二净?”
应苹看着怀里的孩子,他吃够了,吃饱了,就安安静静地睡去了。甚至还抿了抿嘴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应苹的怀里不动了。
“还有这个孩子,他从未伤害过谁,甚至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因为他长得和其他的孩子不同,集体应该扼杀在襁褓之中吗?他甚至都没能睁开眼睛看一看,甚至还未得到过他生身母亲的疼爱。你们觉得公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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