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尖哨是燕楼的印记,哨声划破长空可以比刀刃划破血肉更加锋利,使人畏惧。然而在此时,围墙上那些过于鲜艳的旗帜,无异于在水未成冰时就往水中掷了一颗石子,于是涟漪四起,失了冰的初形。
是此次行动败露,还是官衙早有提防?大人在围墙之内,现在又是何种情形?夜半无声,围墙另一侧怕有刀剑屏息相待。这次行动皆在暗处,点名要的是“活人不知”,倘若前有埋伏,是进…是不进…
在死士犹豫之时,官衙朱红的大门边却倚着一个少年。那少年抱臂望月色,背靠在门轴边,俊眉星目,神情似乎十分悠闲,然而耳中却是暗中仔细聆听着周围动静。官衙两侧的石狮子将少年身形挡的完完全全,只有绕到官衙正门口直视,方能看到这少年身上黑衣与腰边佩刀。
忽然簌簌声大起,洛风时一手按上佩刀,正看到一个身着长衫的身影从不远处围墙上落下来。然而落下时身形却并不稳,好似带了伤。那人左手抓着一面洛风时方才插在墙头上的彩旗,举到胸前看了一眼,随后好像冷笑了一声,将彩旗扔在地上。身着长衫的身影走入小巷之中,洛风时猜到一定是褚通对那些死士吩咐了什么。在第二个身影现身时,约有十来人从黑暗中暴起,向围墙一拥而上。
那第二人的刀快得近乎无形,如果说杀赵元科时那刀带自矜,在尺五楼时那刀有快意,那么此时那刀则完全展现出一种冷决,一种与剑不同的,单刃偏锋的邪气。
洛风时看到站立着的黑影在短短几瞬之间减少,就知道此时自己上前是多余。
然而萧一行清理了那些死士之后,却并没有离开。洛风时远远看见那身影在黑暗的地面上立了半刻,抬起头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插的彩旗,然后道,“出来。”
洛风时走近,一直到面前,看得清萧一行,萧一行也看得清他。年轻男子笑了一声,与以往的戏谑的笑意不同,这一声笑像是冷冷的嘲笑。洛风时望向旁边的深黑的小巷,小巷寂静无声,那之前的一波人早就撤走了。
“回墨色居,”萧一行简单道,洛风时听出他气息虽然压着,却并不怎么稳。朦朦胧胧的月光落在他肩上,洛风时眼睛敏锐,看到他肩上衣料的颜色与襟前略有不同,再仔细看竟是左臂后肩漫过来的深深血色,“你受伤了!”
洛风时欲转过头去看,萧一行却抬手阻止了他,口道,“暂时无碍。”
他虽然这么说,洛风时却注意到他并没有收刀。刀柄握在右手手中,刀尖朝地,说是点地,却隐隐有撑地的意思。
“不,”萧一行好像又想起什么,缓缓说道,“不,不去墨色居,去…对了,你不知道那个地方,”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又半刻,抬手将佩刀收回了刀鞘,刀与刀鞘轻轻合一,如同云月又蒙起。洛风时不知道他伤势如何,却本能地感觉情况并非他看起来这样云淡风轻。
“你先跟我走。”年轻男子望了眼天上蒙昧月色,转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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