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麟书侧着脸看着驾着的马车从街上走过去,那马蹄一深一浅地踏进雪里,□□便留下一个透明的微微发光的雪洞。
那时他们都以为自己睡着了吧,他们还说了什么…
还说先天鼎赋不足,久伤有弱症之势,五脏虚损,必伤寿数。
许麟书目光望着外面的雪,毫无波澜地扬唇笑了一下。然后忽然站起来,没等任何人注意到赶来阻止,便下到阶边,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晶莹的碎雪霎时从五指中撒出去,好像深冬里的一场落花飞絮。
许麟书感到那一把雪中有一部分融化在了自己手上,湿湿的,凉丝丝的。
但他不在乎,他想,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洛风时回来的时候许麟书正裹着件白绒绒的披风坐在炉火边等他,双手揣在身前,即便洛风时伸手来触他的脉也未必能察觉到他摸过雪。
“怎么了?”洛风时看到他,有些意外。
“我想去康盛酒楼。”许麟书说,不是征询意见的语气,而是告知。
康盛酒楼便是当日他最后退至,在那里用术法控制地上的尸体抵御妖族,最后力竭伤重昏迷的那个小酒馆。
洛风时愣了一下,手中脱下来还未来得及挂起的外衣夹在臂弯边。他看了眼窗外的飞雪,又转头来看了眼许麟书的气色,摇摇头说,“不行。”
不行也得行。
许麟书今日很执着,像是换了个人。裹着披风兀自站起来,又重复了一遍,“我想去康盛酒楼。”
他的颈子周围都簇拥着披风的绒毛,白白软软的,柔和了少年下颚的曲线。然而他一双眉毛与黑白的眸子却分明得很,轻易能攫住人的目光,此时静静地望向洛风时,显然是没有动摇的意思。
洛风时更加有些诧异。以往许麟书不怎么违背他的意思,喝药时便喝,洛风时不让他贪凉吹风,也不用像邵世清盯萧一行一样搬着小板凳寸步不离。
但今天他有种感觉,好像即使自己不同意他出门,他也会想办法非要偷偷出去。
不,洛风时隐隐约约感觉到,自从他这次醒来之后,他便与之前有些不大一样。
是因为成长了吗?洛风时无端想到。
他注视着面前人的身形,忽然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也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男子。
许麟书只比他小三个月,前不久刚满十九,再有一年,便是二十的冠礼。
虽然看着苍白瘦削些,然而揣着手站在室内,已经透出种卓然的气度。
不再是做事会被自己左右的人了。
这是一场无声的争斗。洛风时没有说话,他面前站着的人也没有动。
久到直到客栈的伙计注意到了二人的静对,以为二人是出现了什么矛盾,踟蹰着脚步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上来劝两句。
方见洛风时无奈地笑了一下,转身向他扬手道,“让门口的人备辆马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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